九墟山。
第二日,李吾仙竟然真的按部就班开始讲解业余二段的一些修炼技巧。
第三日,李吾仙依旧是讲解业余阶段的功法。
一直到第八日,才将业余段讲完。
来道场附近的不乏高手,不提道门和佛门这边,即便一些散修,也不缺乏化境和半步层次的武者。
对于他们来说,听到业余段位的讲解,实在是乏味得很,有些人起初还耐心听,后来就实在没耐心了。
几天之后,有的人干脆在自己的船舶或者马车内边饮酒边聊天,不怎么听了。
五行拳馆的船舶靠后数丈,是另外几个宗门的楼船。
这几个宗门和五行拳馆差不多位置,显然也不是什么大宗门了。
李吾仙的讲解虽然细致,但在馆主周大双看来,有点鸡肋,至少对于目前已是化境的他来说,没什么大用!
于是,他便故意站在船头,看似在听讲道,实在是想遇到几个江湖人,好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如今来这边听道的,都是江湖中人,多认识几个,以后行走江湖也会方便许多。
突然,周大双闻到不远处香风阵阵
周大双略略看向那边,发现这船上雕刻许多蝴蝶造型,顿时了然:“是彩蝶门的人。”
接着,她又看到彩蝶门一旁的船只上,花团锦绣,暗中点头道:“那是串花门的人。”
周大双的女儿,看到那些楼船上色彩艳丽,向周大双请教对方来头。
周大双道:“话说在白石城以西三百里,怒江,漓江,天江,三江汇聚,那里许多没有宗师的门派为了自保,都结成联盟,谓之三江盟。这彩蝶门和船花门,都隶属于三江盟,此外还有天河谷,铁家沟……巧巧,说起来我们五行拳馆和铁家沟倒是有些渊源呢!”
周巧巧点点头,道:“听说三江盟的人受到过国师的恩惠?”
“不错!”周大双道,“三江之处,有一处瘴毒弥漫之地……名叫十杀沼!那里因为有瘴毒,所以等闲人不会过去,但是三江盟离那边近,所以会送门下弟子过去历练。
十几年前,三江盟有一次历练,碰到了当时黑沙会的几个入魔的法王,差点便被全部炼化成活尸了。
幸好国师路过,出手救了他们。说起来,串花门的袁红杏,当年已是半步宗师,她算是见证者之一了。这些年袁女侠南征北战,据说被炮灰炸断了一双腿,不知如今来也没来?”
周巧巧不由得看向串花门那边,发现串花门楼船甲板上只有几个看守的弟子,其余人似乎都在船楼之内,并未露面。
“咦?”
突然,周巧巧看向彩蝶门那边,发现彩蝶门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那女子眉目如画,此刻一副痴痴的样子,看着九墟山方向。
对,就是痴痴的样子,似乎九墟山那边不是讲道,而是有情郎似的。
只见那女子头上戴着彩蝶装饰,还连带两条丝带,飘飘欲飞,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剑穗在风中飘荡,再加上那女子似嗔似痴的表情,饶是周巧巧是个女子,也大感心中一荡。
‘好美的女子!’
周巧巧悄声问周大双道:“爹,那女子是谁?”
周大双远远看了一眼,叹息道:“那是彩蝶门如今的副门主……名叫苏婧,说起来此人也是当年在十杀沼遇到黑沙会的人,若不是李国师出现,估计也是命不久矣!”
苏婧本身迎风而立,看向九墟山方向,此刻不知为何,突然眼圈一红,退回到船楼内部去了。
当年他被屠三通追杀,若不是李吾仙出现,她整个宗门都难逃毒手不说,说不定还会遭受侮辱。
后来她与李吾仙并肩进入到了十杀沼内围,经历阴鬼来袭、地底围杀,都是李吾仙力挽狂澜,带着一批三江盟的人逃出生天。
那时,苏婧一颗芳心,早系与李吾仙身上,可惜后来李吾仙在内围闭关杀了法王,得了奇石,急寻凝练神魂之所,一句“后会有期”,便是十年已过……
如今,李吾仙早已是名闻天下的武神,而苏婧才半步宗师……当年发奋修行,希望能有朝一日与李吾仙修为相近的打算早已落空……
方才周大双的话,她也听到了,勾连起心事,是以情难自禁,落下泪来。
‘可惜吾仙大哥,早已忘了我这种小人物了吧,在身边要么就是圣上、将军,要么就是佛门道门的大人物……唉!’
……
与苏婧这种差不多的故旧,不在少数。
袁红杏因为重伤,此刻只是在自家楼船内部,躺在床上,静静听讲。
心中想起当年和李吾仙并肩作战,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
此刻,在近百里之外的一艘略显破旧的渔船上,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天。
这几人不是旁人,乃是当年李吾仙在郁金的同学,其中苏曼、沈高,以及与他们相熟的季雨晴、莉莉丝等都在。
他们对于武道,自然是一窍不通,但当知道如今名满天下的李吾仙,就是自己当年的同学、好友时,都忍不住来观摩讲道。
如今,苏曼早已不练武,经历了当年渔村被袭的事件,他触景伤情,后来投身教育,反而成了一个比较知名的教育家。
至于沈高,因为郁金城沦陷影响了他家里的产业,如今靠做船工为生。
季雨晴当年也是百花女子中学的风云人物,校花级别的祸水长相,但如今只不过是个投身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当年追求她的公子哥何止几十个,不过国家沦陷,这些公子哥都是逃难的逃难,家道中落的家道中落,季雨晴命运不错,嫁到一个读书世家,虽然家里丈夫当了朝廷文书,随军参战时牺牲夭,但也有些家产,如今日子也是过得去。
其中,最落魄的要属莉莉丝了,当年罗斯家族何等鼎盛,可惜罗斯家族后来被斯帝兰定性为叛变分子,而她因为混血儿的身份,在中土也不怎么受待见……如今京城要靠其他几个朋友接济。
“当年吾仙大哥能成为我们学校的校长,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苏曼这时道,“没想到,如今却……却这么厉害……”
沈高点点头,在嘴巴里塞了个馒头,“可不是,当年吾仙……嘿嘿,就是我同桌啊!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如今都说吾仙是武神,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呢!想想都像做梦一样啊!还有,当年吾仙还当过我姐舞伴呢!”
“是啊,在罗斯庄园!”季雨晴笑道,“哎呀,尤其是后来的格斗比赛,吾仙真是……令人心动啊!其实当时不止莉莉丝,我也对李吾仙很心动啊……只不过没机会嘛!”
莉莉丝打趣:“季大美女,原来你当年也……”
沈高看苏曼面色突然通红,笑道:“还有苏老师!哈哈!”
众人都是大笑。
却在这时,旁边几个破船上,有船工笑道:“哈哈,我说沈黑子,你就别吹牛了,就你一个跑船的,能认识咱国师?”
“要我说,我还认识皇上呢,哈哈哈!”另一个船工笑道。“可惜皇上不认识我!”
“沈黑子,放几个美女过来和我们聊天啊!”
“混成这样,还冒充…………”
旁人都是大笑。
“咳咳!”沈高讪讪一笑,吃了一口馒头不说话。
其实,他自认为真的找上李吾仙,或者找上李吾仙的父母,也未必不能改善自己如今的处境……
可是,他不愿意!
依稀记得郁金城火车站送别,那是最后一面。
‘兄弟,再会!’
‘你永远是我老大!’
当年,送别时的一切历历在目,自家老大如今出尽了风头,身为小弟怎能给老大丢脸呢?
他咽下馒头,眼里略有泪光。
季雨晴道:“沈高,别听他们的,咱们自己清楚就行。”
苏曼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几个船工看到沈高和他们一样,就是个跑船的,却突然有这么美貌女子登船,早就心下不喜,此刻更是各种讽刺,还有的人故意光着身子戏水。
莉莉丝哼了一声,将船的布帘拉上。
但却阻隔不了声音,只听外面又道:“喂,沈黑子,你姐摔坏了脑袋,都卧在床好几年了,你和国师关系这么好,去求求他呀,国师是皇上的老师,自然和皇上身边的御医也很熟,治好你姐,那也是不在话下!”
还有人道:“哼,有道是人往高处走,国师何等人物,即便是当年起于微末时认识了几个烂番薯臭鸟蛋,又怎会放在心上?要是别人真念旧啊,他们还需要和咱们一样,在上百里外支棱着耳朵听?”
……
在一众江湖的船只鳞次栉比拱卫着九墟山的同时,九墟山内,早已是高朋满座。除了道门、佛门、铁剑山庄外,郁金城、白石城、汇泉省的一些官员,也在其中。
只不过这些宗门也好,官员也罢,动辄都是“拖家带口”一起过来,是以金云门总部的客房,早就安排得七七八八,许多金云门弟子的宿舍也不得不临时腾空出来,当做客房。
此刻,这些院落里,所有人都是静静地听李吾仙讲道,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半晌之后,随着九声撞钟声,李吾仙的第八天讲道,也落下帷幕。
海面上的船只里的江湖同道也好,院落里的嘉宾客人也好,全部都是饮酒谈笑,不在话下。
蓦然,每个人的心中都响起李吾仙的声音:
“道场太小,照顾不周,发现不少好友都在远观,是李某疏忽了……”
“明日大家都来山上盘亘吧!”
这话在所有人耳中响起!
此刻,数万人都是大喜过望。
其中如苏婧等人,更是喜不自禁。
而沈高等人这边,也都是一愣,不过他们心中想的却是,吾仙说的一定不是自己这些朋友吧!
不过,没等所有人多想……
“轰!”
“轰轰轰!轰……”
随着李吾仙的话语,一个场景直接让整个九墟山周围的听者全部惊呆了。
阵阵犹如雷鸣般的声响,整个九墟山,整个方圆几百里的九墟山,整个方圆百里高百丈的九墟山,猛然离开地面,缓缓飘浮了起来。
与九墟山一起升起的,自然有九墟山上的数万的人。
这还没完,接着,众人看到天上猛然降落紫色雷霆,如神龙一般接天连地,不断劈在山周边。
与此同时,大地也猛然轰隆作响,托起九墟山底座。‘
这一幕持续的小半个时辰,然后……九墟山便悬浮在空中,违背了物质的规律一般,不再落下。
倒是地下的岩浆在李吾仙的操控下,在八个方向,形成数千级的台阶,通往半空中的山脚,可供人上下九墟山。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众人便听到,李吾仙的声音传来:
“还请诸位郁金城、白石城故人、以及江湖好友,都一并上山来。”
然后,便能看到,一道道彩虹一般的光芒,从九墟山山顶倾泻而下。
这些彩虹足有几百道,每一道都落在一个地方。
苏婧、袁红杏、沈高、苏曼……等等等这些人面前,全部都看向这座光芒之桥。
‘李国师还记得我?’
‘吾仙这是让我过去?’
‘他……他还认出我来了……’
此刻,所有李吾仙的旧识,心中都是激动万分。
他们不约而同地踏上了这光桥,然后光桥载着他们,如云般飘向浮在半空中的九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