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琳闷哼一声,猛然退开。
她看着自己的左边胳膊,从小臂那里直接炸成一团肉沫,连个断臂也找不到了。
李吾仙甩了甩手上的血水,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阁下与大江帮过不去?”
他话一问完,大江帮众人一时忘了伤痛,都看向白木琳。
没错,他们都很想知道之前白木琳所说的“天要变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木琳没有说话,而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胳膊。
过了几个呼吸,她才慢慢抬起目光,眼神里散发着一股怒意。
“你…到底是…谁?”她一字一顿,语气中蕴含滔天愤怒。
李吾仙呵呵一笑,摇摇头,“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就……去死吧!!”
话音方落,李吾仙整个人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猛然冲向前去。
与此同时,他身体发出一阵爆响,整个人猛然胀大一圈。
化形!
“轰!!!”
一股强横的掌力,夹杂着炙热的高温,往白木琳盖去。
白木琳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身形爆退,尖叫一声:“我要你死!”
她用完好的右手,猛然刺啦一声,将手中的浮尘一抖。
那浮尘上的细丝轰然炸开。
白木琳虽是登峰造极的武道高手,但本质上还是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爱护至极,如今断臂之痛,让她身体残缺,如何能忍?
此刻,她直接用出了自己的绝招。
“这是…千机引……!!”
曹昂虽然受伤,但一时压住住伤势,在一旁掠阵,此刻见到白木琳拼命,直接揭破对方的功法。
“少侠小心!”
千机引,是白木琳自创的绝技,千百条浮尘,都是用极其罕见的铁线蚕丝经数百道工序炼制而成。
这些浮尘坚韧不在等闲利器之下,而且各个细如针芒。
白木琳的内功本身走的就是细密、延绵的方向,如今化劲巅峰实力,将所有细丝全部附着上自身的内力。
如此一来,每一道细丝,都有千钧之重!
可以说,近距离炸开,其威力不下于洋人的散弹枪!
“萤火之光。”李吾仙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狰狞的脸庞,嘴里故意讽刺道,刺激对方心境。
说的轻巧,但其实李吾仙这时祖窍完全打开,将神识浓缩在周身三丈。
三丈内,一切纤毫毕现的变化都呈现心底。
尽管如此,白木琳一身绝招岂是等闲,李吾仙虽能洞知对方的招式,但想躲避也是来不及。
“嗡!”
他将一身硬功运转到极致,身体的表皮上本身一片暗金,这时却浮现一层釉色一般的光泽。
乃是其达到了巨灵功中“玉”之境界!
浮尘细丝如泼天大雨,铺天盖地砸向李吾仙,迎上了李吾仙的手掌和胸膛,然后爆开,宛若一大团云雾一般。
“轰!!!”
与此同时,一声轰然巨响传入众人的耳膜。
轻巧、细密的浮尘,竟然炸出不亚于手雷般的响声。
大江帮众人不光耳朵一阵轰鸣,连眼睛里也被空气震荡得生出一股刺痛。
咔咔咔。
许多碎石飞溅!
当此时,除了对战二人外,只有曹昂和曹秋燕二人还能勉强看清场中的状况。
在他们的眼中,千百条浮尘细丝全部在李吾仙胸膛部位炸开。
与此同时,李吾仙一双手掌也击中了白木琳的胸口。
“哗——”
两人身形各自都是爆退。
本身两人交手的地方,除了地面的碎石四下飞溅外,空气竟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真空空间。
下一刻这个空间才轰然坍塌,让众人都感到一股吸力。
“滴答。”
“滴答。”
一滴滴鲜血落地,声音轻微。
但以在场大家都是高段武者的听觉,自然分外清晰。
李吾仙胸口的衣服全部炸开,露出结实如坚钢石一般的胸膛。
在他对面,白木琳则双目充满血丝地圆睁,整个左肩连着胳膊与半个胸膛,直接炸没了。
白木琳用内力控制伤势,但她的伤势实在太重,鲜血还是一点点渗透出来,浸透了衣服,从衣角滴了下去。
白木琳妄图凝气疗伤,可收效甚微。
“好深的心机,以刀为幌子,隐藏掌力攻击。然掌力却又是第二个幌子,一直隐藏的是你卓越的护体硬功,最后成功诱我硬拼…”
白木琳干涩地苦笑,“环环相扣,出手前就算计好了。
好心机!我纵横江湖几十年,栽在了一个小辈手中,可笑…可笑……”
说完,白木琳身形一晃。
以曹昂的眼光一看可知,白木琳已经伤到心脉本源,命在顷刻了。
他不禁骇然地看向李吾仙。
却发现对方毫发无损!
但实际上,李吾仙胸膛上其实也有一些细密的外表伤口,只不过在他强横的内力修复下,几乎是眨眼之间伤口就愈合了。
又因为对方的武器实在过于细小,因此看不出伤痕。
“你也心机不小。”
李吾仙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破烂不堪的衣服。
“以千百道练力如丝的内力衍化出的罡力攻击,其实也只是个幌子,最重要的攻击只有一道,若非我有先见之明,差点着了你的道了。”
没人注意到,李吾仙的额角发丝下有一处血痕,这时正在缓缓收敛。
那是白木琳一直隐藏的凌厉攻击,目标是李吾仙的祖窍天门死穴。
若非李吾仙最近晋级化劲巅峰,天门灵敏,就着了道了。
“白姑娘,如今可能告知,为何与我大江帮为难?”曹昂问道。
咔咔,白木琳脖子艰难地转动,看向曹昂,接着,她面上浮现一个古怪的微笑,嘴唇动了动,却没声音发出。
“你说什么?”曹昂道。
然而,白木琳身子一抖,就此没了声息。
化劲巅峰,白莲仙子,死!
死因,掌功震碎心脉!
呼,李吾仙轻轻吐出一口气,“曹先生,其实不用多问,李某觉得能调动白石城高手对付贵帮派的,除了血月门没其他人。”
“是极。”曹昂怔了一下,长叹一声,收拾心思,赶紧检查大江帮众人伤势。
盏茶功夫后,有一个大江帮弟子重伤不治而死,其余人暂时没有大碍。
“曹叔,真的是血月门么?”
曹秋燕帮一个帮众处理好伤口,语气有点沉重。
曹昂点点头,“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几个人等闲门派调动不了。只不过我很奇怪血月门为何敢对我大江帮下手,就不怕政府追责?”
众人想不明白,都是沉默不语,看着天上还有两个漂浮的灯笼,一时只觉得前路渺茫。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灯笼飘到众人头顶,然后同时爆开!
…
…
与此同时——
郁金城。
金云门所有的一块住宅区内。
林子越正在一个隐蔽的小四合院养伤,此刻,他从浴桶里走出,拿起衣服披上。
他的面色还有点苍白,显然伤势还未痊愈。
几个内门弟子将养伤的药渣从浴桶里捞起,其中一个道:
“林师兄,他们已经在书房了。”
“恩。”林子越面目沉郁,应了一声。
不多时,林子越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里有几个内门弟子,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看到林子越过来,都是精神一振,站起身来。
“林师兄。”
“师兄。”
内门弟子分别招呼道。
林子越点点头,在一张老旧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道:
“你们不在西街那边看守产业,大晚上的,怎么来这里了?”
其中一个内门弟子道:“启禀林师兄,我们在西街的店面……就在中午…被洋人给占了。”
林子越养伤期间,也顺带掌管金云门在西街的产业,宋刚则驻扎在总部。
“他们有枪…”另一个内门弟子道,“曾师兄上去理论,被他们一个格斗家打伤了。若非实在没办法,我们不敢来打搅您。”
“哦?”林子越眉头一皱,“武盟的人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地盘被占?”
“武盟……岳兴山岳盟主那边,据说已经和洋人交涉去了。不过,林师兄……”这弟子看了看林子越的面色,一时语气踟蹰起来。
“什么?”
“我觉得……武盟好像故意躲开我们一般。”
林子越眼睛一眯,“还有这事儿?”
“是的,林师兄,下午我们就去武盟了,但武盟的几个执事一直推脱不见,还是小六子与武盟的一个执事比较熟,对方才抽空见我们。不过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这武盟以往对我金云门毕恭毕敬,现在事情有点反常。”
咔哒,咔哒。
林子越手指敲了几下桌子,一时眉头紧锁起来。
突然,林子越嘴角出现一丝冷笑:“师父让我来主导郁金城的西街产业,这些人是看不起我,想给我林子越一个下马威。”
“师兄,要不要兄弟们直接抄家伙杀到租借地,将那洋人狗官给抓过来?”一个弟子咬牙道。
林子越抬手,“不必,知府周曾明这些年一直与洋人搞什么‘友好同盟’,我们不能太抹他面子。”
其实他心底想的是,这事出反常,如果贸然去往洋人的地盘,说不准会出大篓子。
况且,以内门弟子的实力,面对洋人的枪炮也讨不了好处。
他顿了顿,道:“备车,我得去总部找大师兄。”
“是。”
就在这时,突然,屋外有脚步声响起。
“大师兄。”
“宋师哥。”
外面一叠声地喊道。
“咦?大师兄竟然来找我了,真是心有灵犀。”
那脚步声直奔着林子越所在的房间而来。
“嘎吱。”门被快速地推开。
来人正是宋刚。
“大师兄,我正准备去总部找你,你怎么来了?”
宋刚此刻环视屋内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子越身上,一脸严肃,“白石城那边出事了。你师姐……被人杀了!”
“什么!?”
林子越霍然站起身来,不自觉地浑身气劲四射,屋内响起呼呼的风声。
一众内门弟子也震惊得无以复加!
堂堂金云门真传弟子,一直强悍的二师姐,竟然被杀了?
许多内门弟子在金云门一家独大惯了,根本不敢想象还有人敢针对自家门派!
何况是真传弟子!
过了好几个呼吸,林子越眼眶红红地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做的?”
“据说是血月门安排了两大长老一齐出手!”宋刚瞥了一眼林子越,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师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我想我们俩先过白石城那边主持大事。白石城那边还有我门派弟子,唉,吾仙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子越心情激荡,这时猛咳一阵,道:“伤势不碍事。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一个内门弟子站起身来,“大师兄,林师兄,那西街那边的事……”
林子越不耐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些杂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
两人出了门,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现在血月门有眼线在这边,我没用宗门的车。”
宋刚道,语气有点沉闷。
林子越也不多问,直接随宋刚上了马车。
赶车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嘎达,嘎达,趁着夜色,马车一路往北。
路上,宋刚很是沉默。
半个小时后……
“大师兄。”林子越一时沉浸在覃俪被杀的事情中没回过神来,这时道:“要不要先去宗门,多带点人?他们即便修为不行,都带上火枪的话,也是一股战力。”
宋刚沉吟了一会,道:“血月门欺压而来,如今宗门里的人到底有多少心腹,我们都还不知道,带那么多人也无用,万一里面有叛徒的话,在紧要关头反水的话,也不好办。”
“嗯。”林子越心情很是沉闷,想到了和覃俪平时相处的日子,不禁伤口一阵疼痛,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也冒出冷汗,乃是伤势复发。
宋刚看了一眼林子越的样子,道:
“你这伤势好像很重,现在还能发挥多少战力?”
林子越眉头皱了皱,“最多两三成,这次要靠大师兄了。大师兄……师姐的事…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么?”
宋刚沉默了一会:“我一直没联系上师父。”
林子越眼神很是阴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宋刚叹了口气,没说话。
接下来二人都是沉默。
不多时,马车到了一处山岗。
宋刚道:“可惜,你师姐卡在八段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丹药突破,否则的话,也未必不能逃脱性命。还有你吾仙师弟,也不知去哪儿了,他最近可有跟你联系?”
林子越摇摇头,眼圈通红,想起了覃俪的音容笑貌:“大师兄,我好难过…”
宋刚拍了拍林子越的肩膀:
“节哀。”
马车持续走。
从路面传来的颠簸感,可以察觉是到了郊外。
突然,林子越眉头一皱。
只见他面色反复不定,他眼角略略暼向宋刚的手,发现他指节格外粗大。
“大师兄,你好像不怎么难过?”
宋刚一怔。
“是吗?瞎说什么,我怎会不难过?”
那赶马车之人也听到林子越的问话。
马车慢慢放缓。
林子越浑身气劲密布:“难不难过,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另外,以我大师兄的脾气,听到这消息早就去了白石城,来找我这个受了重伤的人做什么?”
“倒是挺精明啊,”宋刚呵呵一笑。“可惜晚了!”
宋刚猛然一指点往林子越。
“未必!”林子越猛然一掌切过去。
二人气机交锋,整个马车蓦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