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深的明月心公寓坐落在市中心房价最高的大厦二十层,这栋楼里其实没有别的住户,因为这整栋大楼都是他的,只不过他只住在二十层而已。本书追书
偌大的玻璃窗上淅淅沥沥地雨水拍打下来。
春天的雨,看着就冷。
靳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歪过头看到飘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身子好像有千斤重,家里面没有人,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窗外夜色沉的像是一潭死水,锡城的繁华却才初现端倪,霓虹灯下车水马龙仅仅是它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角落里有慢慢腐朽的奢华,随着那些枯萎的玫瑰一起,堕落在下水道旁,散发着一言难尽的气味。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
要不是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身体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的话,她或许就当成是一场梦让它过去了。
陆擎深拎着活血化瘀的药膏回来的时候,看见靳颜坐在飘窗上,穿着黑色吊带衫和白色绸面长裤,抱着双腿看着窗外,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若影若现的蝴蝶骨上,发梢滴滴答答地滴下水珠,落在羊绒毯上。
她像个精致的玩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空荡荡的眼神望着窗外,像是在俯视苍生一般。
陆擎深走上前,坐在她面前,从袋子里面拿出一样一样的药,拧开瓶子,试着去拉她的胳膊。
“别碰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纷乱的雨滴发愣,声音很低,这样微弱暗哑的语气显得她好像没什么力气,可是僵硬的脊背表现了她坚决的态度。
陆擎深的手指尖距离她的手腕只有微不可见的距离,指尖几乎能感受到她手臂上汗毛细微的颤动。
“你就这么不愿意我碰你?”
靳颜抱紧了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擎深的脸色沉了下来,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室,外面传来关门的巨大响声,整间屋子归于沉寂。
很多事情无法逆转也无法挽回,比如你对一个人的伤害,比如一个人对你的死心。
靳颜没搬回自己的公寓住,主要是怕崔晓萌这个暴脾气看见她这幅样子势必要追问发生了什么,免得麻烦,她索性就在明月心公寓里面住了下来。
这里除了满屋子都是那个男人的气味之外,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楼下超市也近。
她每晚入睡之前给陆擎深发一次短信,“我们离婚。”
而陆擎深也会在五分钟之内回复她一句,“不行。”
仿佛成了一种习惯,每晚发完,等到他的回复,然后再辗转睡去。
‘锦绣’选角那边已经给了她回复,一个月后到到京兆进行统一的培训,培训之后确定角色,之后开机,她有自己的办法到京兆站稳,也有自己的办法查清当年的真相,不需要跟陆家车上半毛钱的关系。
直到订婚宴的前一个礼拜晚上,
靳颜发了短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陆擎深始终没有回复,她忽然有些不安。
客厅里传来密码解锁的滴滴声,然后稳健的脚步声响起,在玄关停了一会儿,朝着卧室走来。
“不行。”他站在卧室门口,当着她的面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靳颜愣了一下,翻身坐在床边,“为什么?”
“奶奶还没手术,你跟我的合约内容表明,离婚这件事最起码要等到奶奶手术之后。”
“你又拿什么保证,奶奶手术之后你一定会跟我离婚?”
她又不傻,看着陆擎深,第一次严肃认真跟他谈离婚这件事。
陆擎深的眉头微微扬起,“那你说怎么办。”
“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靳颜说出这话的时候,陆擎深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他料到靳颜想要离开自己,只是想不到这么决绝,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从我身边离开?”
陆擎深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眼神中闪着跳动的寒芒。
靳颜往后缩了一步,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偏偏咬紧牙关不肯哼一声。
“陆擎深,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听说过么?”靳颜咬着牙,闷声问着,“既然你只是想要个孩子,那谁都可以,但我不想要,你又何必勉强我?”
陆擎深听出她声音里的疼痛难忍,渐渐放开了她的胳膊,却攥紧了拳头。
“好,我签字。”
打印机转动的声音让空旷的公寓显得更加安静,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生效日期是陆擎深定的,次年二月,还有一整年的时间。
签了字,双方拿了自己的那份收好,这一切都来的太顺利,让靳颜有种做梦的错觉。
“明天我会搬回自己的公寓里住,只打扰你一晚,不介意吧?”她问道。
“明天你跟我回京兆,”
“为什么?”靳颜愣了愣。
“一个礼拜之后订婚宴,你需要提前跟我回去见我的家人。”
“可是我们离婚协议都签了”
“在日期生效之前,该做的一件都不会少,”陆擎深脸色冰冷,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奶奶会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不用太担心。”
靳颜咬着嘴唇想了想,反正不管要不要订婚,她总是要去京兆的,早点去晚点去也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奶奶要是听说订婚也取消的话,恐怕要有所怀疑,想想之后还是同意了。
结婚证也领了,补个订婚宴也天经地义。
次日,靳颜走的匆忙,陆擎深一早就让小陈等在楼下,接了靳颜之后再去万花苑接老太太一起去机场。
一路上,老太太一直哼哼,“我这把年纪了,来回折腾我,你们说,在锡城办订婚宴难道不好,非要跑到京兆去,还不知道他们要折腾出什么场面来呢。”
靳颜搀扶着老太太,一路安慰着,“这么久没回去,大概也是想您了,接您回去住一段时间也是挺好的。”
“就你嘴甜,”老太太笑眯眯地拍着靳颜的手背,“不用紧张啊,擎深他爸爸看着严肃,其实不敢不听我的话,我选中的孙媳妇儿,他不敢说一个不字的,”
靳颜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到了京兆啊,你也不用管我,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让擎深的几个兄弟姐妹陪你去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