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外有着一间名叫静月庵的尼姑庵,虽然这里地处偏僻,来此烧香的人不多,但是这寺庙建得还算是比较气派。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只见四辆马车缓缓行至寺庙门口,又见到一群样貌出众的小尼姑从马车上下来,她们个个面露倦态,打着哈欠,但脚步却是不慢,快速地入得庵内。
“师太,我...我以后不想去了。”
等到大家都各自回屋去之后,一个小尼姑唯唯若若的向一个中年师太小声道。
那师太和善的笑道:“妙云,你还是第一次,是有些难以适应,但是多去几次,你就会慢慢习惯的,那么多师姐想去可都还没有机会,而且,今儿那些贵人可是非常喜欢你,对你照顾有加,倘若你被其中任何一位看中,别说你爹治病的钱,你这一辈子可都不用愁了。”
妙云似还有些不愿,小嘴嗫嚅着,却是不敢再说。
那师太又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别多想了,快回去歇息吧,好好睡上一觉,明儿一早就会没事的。”
“嗯。”
妙云红着眼眶,轻轻点了下头。
刚刚来到自己的房间,妙云便直接趴在床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过得一会儿,她忽觉一丝微弱的光芒,不禁抬起头来,发现屋子竟是亮的,可她明明记得,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点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坐在桌旁,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不禁瞳孔骤缩,小嘴张开,正准备惊叫时,那年轻人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别怕,我是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
鬼信啊!
妙云可也不敢大叫,下意识的缩到床脚处,拿着被子捂住自己,颤声道:“你是何人?我...我会叫的。”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我是来搭救你的,不信你瞧。”
说着,他伸手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只见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妙云呆呆了看了眼银子,又茫然地看了眼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替父亲治病,才被那静月师太偏到这淫庵里面来的,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足够治好你父亲的病。”
妙云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应该说是互相帮助。”
年轻人笑道:“我希望你能够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告诉我。”
......
拂晓时分。
一辆马车来到朱立枝的家的后门,只见一个年轻人从马车上跳下,快速入得院内。
“季生见过少爷。”
“事情办得怎么样?”朱立枝放下茶杯,问道。
“那小尼姑已经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着,季生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布来,递给朱立枝道:“这是我根据她所言,绘制出来的图,只不过她只能说出那些贵人的身材衣冠和样貌,却不知道那些贵人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口一人道:“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
季生回头一看,只见郭淡和徐继荣正站在门外换鞋.......。
“你们怎么样?”
换完鞋的徐继荣入得屋内,便是问道。
刘荩谋笑道:“我跟立枝合作,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的。你们呢?”
徐继荣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来,得意洋洋道:“你们瞧,这就是吏部左侍郎与户部侍郎的妾侍偷情的小屋。”
刘荩谋拿过图纸来,道:“光有这个也没啥用,我们得知他们在里面是怎么调情的,如此才能够准确的画出来,我看还得问清楚。”
郭淡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这种事不看也知道,传统姿势,男上女下,一准没错。”
徐继荣若有所思道:“可是吏部侍郎年纪也不小了。”
“那就女上男下吧。”
“这就合情合理了。”徐继荣点点头。
郭淡哭笑不得道:“小伯爷,你这对方面可真是观察入微啊!”
刘荩谋却是嘿嘿笑道:“这种事,荣弟最多最多只能排第二。”
郭淡好奇道:“谁排第一?”
徐继荣一脸不爽的看着刘荩谋。
刘荩谋轻咳一声道:“你现在还有心情问这些。”
我没问呀,是你在说。郭淡撇了下嘴,又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们的时间也比较紧,待会兴许还有资料送来。”
刘荩谋突然道:“对了,我突然想起,那锦衣卫都指挥使好像也与属下的妻子有私情。”
徐继荣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下可有得热闹看了。”
刘荩谋得意洋洋道:“我知道消息太多,一时也想不过来啊!”
郭淡却道:“厂卫那边不要去动。”
徐继荣忙问道:“为什么?”
郭淡冷笑道:“因为我们得找个替罪羔羊。”
......
三剑客,不,应该是单淫客。
“郭公子,这些画上面都没有脸,咱们怎么雕刻?”
一个老工匠拿着一张画布,纳闷地看着郭淡。
“要把脸刻上去,那就太麻烦了,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郭淡说着突然往画布的一脚指去,道:“看到这些小格子了么?”
老工匠凝目看去,见是一个大方格,大方格里面又是青绿紫蓝的小方格,又抬起头来,困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啧了一声:“这你还不明白,脸的话,就给我都印上这种格子。”
“啊?”
老工匠错愕地看着郭淡。
郭淡道:“这很难么?”
“不是,不是,这太简单了,我只是不明白为啥要这样做。”
“你管这么多,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每个月发那么多钱给你。”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老工匠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郭淡轻咳一声,道:“另外,画中那些不雅之处,也给我统统印上这种小方格。”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画中的几处,“就是类似于这种地方,明白么?”
老工匠彻底糊涂了,这才是精华所在,连这都印上这方格,那还有什么可看的,但他可不敢再多问,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那就快点干活,我没多少时间了。”
“郭公子请放心,到处都印小方格,很快就能够刻好。”
......
郭淡不是装出来的,他心里是真的很着急,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可真是不多了。
“单淫客”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并且愈演愈烈。
寇家的名声已经比茅坑的里面石头还要臭,任何与寇家有关的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平日里路过寇家牙行的人,都得吐了几口口水。这还不止,寇家的田地全部被李守錡他们派人捣毁,东郊的宅院也被人砸得稀巴烂,郭淡更是成为万恶之首的代名词,正如郭淡预料的那般,他已经成为绝世大yin魔。
唯有寇家和单淫客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有禁军守在那里。
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愈演愈烈,因为朝廷一直没有处理这事,从而激起民愤,都已经挂出这种招牌,朝廷竟然无动于衷,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也让天下人耻笑。
而朝中已经没有中立派,大家是同仇敌忾,天天向司礼监、东厂施压,要求查封单淫客,问罪郭淡。
武英殿。
“陛下,那些内阁大学士,天天跑来跟臣吵,臣也快顶不住了。”
张诚一脸委屈的向万历禀报道。
万历请病假,张鲸又不管,就他一个人在扛,满朝文武全冲着他来,若不是万历在后面操控,他早就将郭淡拿下。
万历皱眉道:“郭淡究竟在干什么,要再这么下去,朕可都保不住他。”
“臣也不清楚,最近那小子天天在外面跑,咱家几番去找他,都没有找到人。”张诚说着都快哭了,如今他可以说是被万历、郭淡架在火堆上烤。
“是吗?”
万历皱眉思忖片刻,道:“那就再等几日吧。”
“还等呀!”
张诚略显有些不满。
万历赶忙安慰道:“你勿要害怕,朕在后面为你做主,他们不能将你怎么着。”
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也不是完全为了保护郭淡,而是因为这事闹成这样,他其实也被卷入其中,倘若拿下郭淡问罪,势必就会牵扯到册封大典,因为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言册封大典背后有着各种权财交易,他现在也很难受。
张诚听罢,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但也对郭淡恨之入骨,要不挂那块匾上去,屁事都没有。
......
“唉...这些家伙也真是无聊透顶,要说yinhui,青楼更加yinhui,他们怎么就不说,不但不说,还老是去,就知道揪着人家三剑客不放,这下好了,咱们现在画册都没得看了。”
关小杰路过寇家牙行时,看着那些喊口号的书生们,立刻向同伴抱怨着。
他可是三剑客的忠实粉丝,每期画册都有收藏,他对此是很不爽的。
他身边那公子哥道:“小杰,你小声一点,若让他们听见,哼,咱们也会遭殃的,这些书生都已经快疯了。”
“就他们那些书生,本公子才不怕。”关小杰一脸不屑。
忽听的有人轻声喊道:“二位公子,买画么?”
关小杰左右晃了下脑袋,忽见边上小巷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冲着他们嘿嘿直笑。
“你是在叫我们吗?”
“是的,二位公子买画么?”
关小杰走上前去,问道:“啥画?”
那少年左右瞄了两眼,小声道:“是单淫客的画册。”
“单淫客?三剑客?”
“是的,是的。”
关小杰身边那公子哥惊讶道:“他们现在还敢卖画?”
勇气可嘉啊!
那少年道:“我只是帮人卖画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寇家这些天一直被人讨债,又拿不出钱来还,没有办法,才将单淫客那边囤积的画册拿出来卖。”
关小杰可是激动坏了,赶忙道:“快快快,给我来一册。”
那少年立刻从边上的担子中翻出一册画卷来,嘿嘿道:“一两银子。”
“给给给!”
关小杰二话不说,直接付钱。
那少年接过钱来,这才将画册递给关小杰。
关小杰拿过来,打开一看,眼中顿时一亮,只见画中是一个大宅院内,似乎正在举办宴席,这都不是重点,关键那宴席上,有着一群男人搂抱着一群尼姑,这画面是相当辣眼睛,但是随后他眉头一皱,那神情就好像正吃着珍馐美味,突然发现一只苍蝇混入其中,当即质问道:“这些小方格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哦了一声:“最近这事不是闹得挺凶的么,要不打上这些小方格,我们也不敢帮他们卖啊!”
“鼠辈。”
关小杰怒瞪那少年一眼。
他的同伴却嘿嘿道:“我看着好像挺有意思的,也给我来一册吧。”
关小杰斜目一瞪,然后双手死死握住画册的两端,又遗憾又是郁闷的看着画册,咬牙切齿道:“可恨的小方格。”
ps:求订阅,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