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上午时分。
只见李登带着两人,来到一家酒楼。
他一进门,便朝着柜台里面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拱手道:“许掌柜,打扰了。”
“哎呦!是李主管来了,快快请进。”
那姓许的掌柜见到李登,不禁走出柜台来,将李登请到就近得一张桌旁坐下。
“许员外,劳烦您登记一下,我们东主要留作备案。”李登拱手言道。
他身后一人立刻拿出一份表格来递给那许掌柜。
“没问题,没问题。”
许掌柜立刻执笔在填写起来。
之前郭淡就已经贴出告示,重新立户籍,所有店家都得重新登记。
他一边写着,李登在旁认真地瞅着:“原来‘许’字是这么写的啊!”
许掌柜瞧了眼李登,笑道:“李主管想学认字啊!”
李登挠着头,很是尴尬道:“这不学不行,听说我好像是一诺牙行主管里面唯一一个不认字得。”
许掌柜笑了笑,心里其实也纳闷,郭淡怎么让李登来一诺牙行的主管。
殊不知对于郭淡而言,他手下认字得许多,但是熟悉宁夏情况,且能够冒死向他通风报信的就只有李登和秫子。
也许在旁人看来,李登是一飞冲天,从一个卖油郎摇身一变,成为一诺牙行的主管,但这其实是他们用命换来得。
当然,李登也只是幸运儿之一,除李登之外,还有一些人站队了边,其中就包括以胡渡为首的晋商。
在这一次策反的过程中,胡渡他们可是全军出动,冒着很大的风险,去游说那些刘东旸等人。
“三叔,合作愉快。”郭淡将一份契约递给胡渡。
“能够与郭顾问合作,那是我等的荣幸。”
胡渡接过契约的同时,也将一份契约递给郭淡。
这是一份合并契约,到时一诺钱庄将会将胡渡他们的茶庄全部兼并,同时胡渡他们将会获得一诺钱庄的两成股份。
郭淡道:“你们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我会让钱庄的人去你们的茶庄完成交接事宜,一定要争取在钱庄挂牌钱之前,完成交接事宜。”
“郭顾问请放心,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胡渡保证道。
正当这时,一个锦衣卫走了进来道:“启禀郭顾问,大峡谷的第一批鸟铳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
郭淡点点头,又向胡渡道:“我这有点事,明日,明日我设宴答谢各位的支持,到时再拉上塔塔木他们,我们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待郭淡离开之后,陈友便道:“三哥,我总是觉得这两成股份还是少了一点,咱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而且咱们还不是白拿他的股份,咱们的茶庄不也全都给了他么,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胡渡瞧了眼陈友,坐了下来,道:“你呀!真是坐井观天,一诺钱庄的两成股份你还少?告诉你,咱们所有的茶庄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人家一诺钱庄的一成股份。要不是他之前求咱们帮忙,他根本就不可能给咱们两成股份。”
陈友忙问道:“那三哥你说值得多少钱?”
胡渡道:“我估摸着两成股份最少也得值个二十万两。”
“多多多少?”
陈友不禁吸得一口凉气。
他一个在宁夏跑买卖的小晋商,这摇身就变成一个大富豪。
“至少二十万两,这还只是目前的价值,将来可能会更多。”
胡渡又道:“而且,咱们要是不跟一诺钱庄,迟早都会关门的,郭淡可不会在乎咱们的那几个店铺,从这一点来说,这两成股份都可以都算是答谢我们。”
其实当一诺钱庄扩张之后,胡渡他们就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一诺钱庄贷款给皇帝打仗,他就知道自己的茶庄是命不久矣,因为一旦一诺钱庄开始借贷业务,茶庄就全部会倒闭。
但是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而他也把握住了。
......
当郭淡来到军营时,只见董一元正和几名将官正拿着新式鸟铳把玩着。
这第一批只有五百条鸟铳,对于郭淡而言不是很多,但是董一元他们而言,可是已经不少了。
“怎么样,这鸟铳可入得董总兵和各位将军的法眼。”
“是郭顾问来了!”
董一元非常激动道:“之前我就听闻大峡谷生产的鸟铳乃是举世无双,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武将看到精美的武器,真得就如色狼看到美女一般。
郭淡笑道:“董总兵,我这鸟铳最大的优点,可不是它的精工细作。”
董一元忙问道:“愿闻其详?”
“各位请坐,且听我慢慢道来。”
待董一元他们坐下之后,郭淡便道:“这鸟铳能够让我用最少的钱养最多的兵。”
此话一出,董一元皆是一惊,个个都是警惕地看着郭淡。
郭淡知道他们误会了,忙道:“各位莫要慌,我的意思绝不是削减军饷,我话放在这里,在边军九镇中,如果我宁夏将士过得不如任何一个军镇,那我就支付十倍的军饷。”
董一元赶忙道:“我等绝非此意,只不过我等愚钝,不太明白郭顾问此话是何意?”
郭淡反问道:“董总兵,您应该清楚这鸟铳,只一个健全的人,训练一个月,就能非常够熟练使用。”
董一元点点头。
郭淡道:“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实行兵役制得基础,我们只需要保留一支规模较小的常备军,应对突发战事,同时以律法的形式,规定宁夏的每个年轻人都得服兵役一年,专门训练使用火器。那么一旦有大规模战争,我们就能够全民动员,且战斗力也不亚于你直接养十万大军。”
“原来如此。”
董一元很快便明白过来,旋即惊喜不已道:“郭顾问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事先还真未想过这鸟铳有如此之妙用。”
这鸟铳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约战争成本,不需要再十年磨一剑,一个月就能够上战场,战斗力跟训练一年得,也没啥太大区别。
郭淡突然递给董一元一张纸。
董一元接过来,上面只写着一个数字,他不禁抬头疑惑地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我需要董总兵确定一个常备军规模,而且这个常备军人数还要扣除每年服役的士兵,最好是能够控制在这个规模之内,这是我根据宁夏的税入、以及粮食产量算出来的,这一点也请各位多多就见谅,多一个人,我每年就得多拿几十两来,当然,我也会确保我们的每个士兵衣食无忧,包括成婚、生孩子、教育和医疗。”
董一元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等我考察完这里的地势,以及周边情况,我会给你一个准确数量。”
“有劳了。”
郭淡抱拳一礼,又道:“除此之外,我还会精简军队的后勤规模,今后我们宁夏军就只负责保家卫国,其余的都不涉及,我也不会养什么杂人,就连军营里面的厨房我都会承包给商人。”
一个军官立刻道:“那盐、茶......!”
郭淡摇摇头道:“都会交给商人。”
在坐的军官不禁有些不爽。
这么一来,那什么油水都没得捞了。
他们都知道边军最大的油水,就在这茶、盐得贸易上面。
郭淡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兀自微笑地望着他们。
他只是在给董一元面子,他不是在跟这些人商量,而是在告诉他们这个事实,你们要是不爽,你们可以走人,你们以为自己是戚继光,或者李成梁!
其实就算是,郭淡也不改变任何一个字,话还是这番话,你们要是将钱都给捞走了,那我还赚个屁,你们就是干活的,可不是请你们来作威作福的,干得好才能够升官发财,干得不好,那就拜拜。
董一元点头笑道:“那可就劳烦郭顾问了。”
郭淡笑道:“此乃我分内之事。”
在卫辉府、开封府等地,郭淡并未管什么军政,但是宁夏到底是边防重镇,最大的支出就是军部,所有的利益也都是围绕着军队,他必须要在这方面精打细算,别看他动不动就扔个几十万两出来的,但那都是通过精确计算出来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可不会养闲人的。
当然,他也会提供大量的火器来弥补。
送得郭淡出得军营,董一元身边一员副将便抱怨道:“边军掌管盐、茶贸易,可乃天经地义之事。”
董一元瞧了眼他,问道:“你们不会认为他是在跟我们商量吧?”
顿了下,他又道:“另外,你们难道忘记,为何哱拜会起兵造反,不就是跟那党馨闹得吗。在这里咱们只需要练好兵就行了,而在其它军镇,你们还得被那些文官弹劾。”
那些军官突然意识到,其实这各有利弊,在其它边镇,想要作威作福,也得巴结好文官,饶是李成梁都被弹劾下台,更何况他们。
在这里虽然没啥油水可捞,但待遇还不错,而且不需要为其它事烦心,大家都是明算账,该给多少,都得定好。
......
“郭顾问。”
那边郭淡刚刚离开军营,就遇见土文秀。
“原来土将军。”
郭淡拱手一礼。
土文秀神情落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算不算个将军。”
郭淡愣了下,笑道:“土将军不想去草原?”
土文秀立刻道:“郭顾问,我家世代皆在宁夏,我...我是真的不想离开。”
郭淡道:“其实我也希望土将军能够留下,毕竟我是见识过土将军的能耐,我也可以帮将军奏请陛下,这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将军有没有考虑过,董总兵会如我这般待将军吗?”
土文秀沉默不语。
郭淡笑道:“我认为土将军在别土默特部更有发展,到时我也会全力支持土将军。”
“全...全力支持我?”土文秀愣了下。
郭淡点点头,道:“土将军也知道,我们到时将会与土默特部联合对付土蛮等部,如果有土将军在中间,我相信两军会少一点矛盾,多一些合作,毕竟将军就是宁夏人。
将来,如果宁夏以北的地区,由土将军来负责,那我会非常放心,故此我还会拿一笔钱出来,给土将军在宁夏以北买下一片牧场。”
土文秀沉吟少许,抱拳道:“多谢郭顾问点拨,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姑爷!姑爷!”
忽听得一阵叫喊。
郭淡抬头看去,只见是牙行小林,一颗心顿时提了上来,嘴里念叨着,“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
土文秀是一脸懵逼。
小林跑到郭淡面前,激动道:“姑爷,夫人她...她又为姑爷生了个儿子。”
郭淡忙问道:“夫人她还好么?”
小林点着头,喘着气道:“夫人和小少爷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