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南京终于得救了!
大明皇帝的十万天兵到了!
这下大别山的闯贼死定了!
等候得多少有些不耐烦的南京这边的官员、勋贵、名士,还有看热闹的客商嗡的发出一阵低哗,不自主的就开始整理袍服衣冠,然后人人都伸着脖子,似乎想要见识一下扫漠北、破东虏的大明十万天兵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天兵没到,密集的马蹄声就先传过来了。
看来天兵当中还有不少是骑兵啊!马蹄密集,连成了一片!气势惊人,甚至连大地都在微微颤抖了!
正在那里肃容等待的朱燮元也变了脸色,他虽然在四川督军多年,但是四川不是骑兵用武之地。交战双方都没有建立强大的骑兵军团,所以他也没见过数千上万匹骏马一起奔驰的场面......他扭头看了下左右,在浦子口码头外恭候的人们,包括十几位丢了“封国”跑到南京来当富家翁的王爷,南京留都的高官和勋贵,全都流露出了期盼和轻松的表情。
似乎皇帝的大军一到,他们就能安心过好日子了!
真正知兵的朱燮元轻轻的叹了一声......他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高迎祥的闯贼怎么可能从六盘山闯到大别山?那么远,而且沿途大段的山路,还得从重镇襄阳、南阳之间通过......开什么玩笑!那里可是大明救命粮的所在,怎么可能允许一群流贼从中间穿行而过?
而且这伙闯贼闹腾的挺欢,所过之处又是传唱歌谣,又是开仓放粮,又是张贴告示。
可是......这伙贼人这一路好像没有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所过之处,几乎秋毫无犯,好像就是过个路。
另外,他们虽然开仓放了粮,但是好像也没放出多少米粮。
而在南京这里,潜入的闯贼除了贴个告示唱个歌,好像也没干什么事儿......连火都没有放过一把。
而南京城内的锦衣卫,应天府衙的捕快,还有南京京营的兵丁忙活了那么久,愣是一个潜入的闯贼都没有抓到过。
这事儿要没猫腻,打死朱燮元都不会相信的!
当然了,朱燮元就算知道有猫腻,也不敢和人乱说......
朱燮元深深吸口气,轻轻捋了捋胡子,然后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
地平线终于出现了红色的龙旗,三角形的红旗上面绣着五爪金龙,同时出现了十二面,猎猎卷动,然后才是一片跳跃着的红色盔缨,到了最后,才看见数千骑兵,一人双马,护卫这上百辆四轮马车,出现在了等候的人们面前。
一人双马的骑兵,全都穿上了黑色的盔甲。其中甲胄是可以覆盖大部分身体的拼接板甲,表面还用火烧过用以退光,因此呈现黑色。三千骑分成三队,分别行在车队的前方、右侧、左侧。远远看去,就看见一片奔腾翻涌的黑色,乌沉沉的似乎直接敲击人心。
这里的数千骑兵就是大明最强的骑兵吧?北方的蒙古,东北的奴贼,西南的奢安,都被这支强兵彻底击败!
这数千骑兵的前队,大约一千余骑突然加速,一直飞奔到了朱燮元等人跟前三四十步开外的时候,才同时勒住战马,上千匹战马长长嘶鸣,马蹄在官道上踩出了一片烟尘,等这一千余骑都停顿下来,才看见一高一矮两匹马儿越众而出。其中高大的战马上骑着的正是大明皇帝朱由检,而骑在一匹小红马上的是虚岁八岁的皇太侄朱慈烺。
朱由检和朱慈烺也都穿上了黑色的板甲,板甲之外还披着红色的罩甲。这对父子在朱燮元、徐允祯、庞天寿等人身前五步才勒停了战马。
“臣等恭请皇帝陛下圣安,恭请太侄殿下万福金安.......”
南京的王爷、勋贵和高官纷纷向朱由检、朱慈烺父子行了揖拜大礼。
朱由检笑着道:“平身,平身!”
看着大家都直起来身体,朱由检又问:“情况如何?闯贼还在闹吗?”
“还在闹!闹得可凶了!”
回答问题的是南京守备勋贵定国公徐允祯,他竟然不顾官场规矩,抢在南京兵部尚书之前说话了,“万岁爷,闯贼都已经闹到南京城里面来了......臣和朱兵部、庞公公想尽办法要捉拿混入南京城的闯贼,可是都没能成功。”
庞天寿也道:“禀万岁爷,大别山上的闯贼也厉害的很啊!李自成、张献忠剿了他们几次,都没能得手......甚至还中了两次埋伏!”
“不必惊慌!”朱由检一挥手,“李自成、张献忠兵力不足,所以才无法围而剿之,给了闯贼周旋的余地。朕已经带来了10万大军,一定可以在三年之内剿灭闯贼的!”
什么?10万大军剿三年?
这是闯贼还是奴贼啊?
“父皇,”和朱由检并马而立的朱慈烺忽然发话了,“咱们的10万大军攻占三年需要多少兵费?现在朝廷财政拮据,没有钱啊,没有钱怎么打仗?”
皇帝的10万大军在哪儿?朱燮元伸长着脖子,似乎想找到朱由检带来的10万大军,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没看见后续的大军在什么地方?
“有钱,有钱......”福王世子朱由崧忽然开口道,“东南繁华之地,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当然不能让陛下的大军缺粮乏饷了。”
他一带头,几个在南京当富家翁的王爷马上就附和起来了。
“万岁爷,您快出兵吧!兵费不是问题!”
“万岁爷,出兵吧,南直隶是膏腴之地,有的是钱......”
“万岁爷,您要多少钱?00万可够?”
“万岁爷,您报个数吧!”
朱由检看着王爷们都挺大方,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有你们这样的好臣子,朕就不怕没有兵费了。有了军费,这闯贼是一定能剿灭的......不过朕这一路有点乏了,今天就不过江了,朕去老山宫歇着!”
他当然不能过江了,因为朱由崧他们几个都是托,徐允祯也是个托,庞天寿更是个托。他们说有钱没用,因为他们都没多少钱。
在东南,真正有钱的是南京的勋贵,是和东林党关系密切的商人,还有就是郑芝龙这样的海商。
这些人还没松口,这钱......就到不了朱由检的口袋里面。
既然钱没有到手,那个匪就不能急着剿灭了。
朱由检得留着大别山的匪收钱啊!
......
所谓的老山宫,其实就是一个大庄园,位于老山西北麓,和朱慈烺在上辈子兴建的宫殿群是不能相比的,不过也足够朱由检、周皇后、朱慈烺等人,还有跟着朱由检南来的三四千骑兵居住了。
徐若兰已经带人先一步到了老山宫,把一切都给安排好,朱由检直接可以住进去。而在朱由检抵达老山宫的时候,负责在大别山剿匪的李自成,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在一间大堂上行过了君臣之礼后,朱由检就问李自成道:“六盘山的匪,可真的一网打尽?”
“万岁爷放心,”李自成道,“六盘山上的匪不是被招了安,就是已经身首异处,几乎没有漏网的!”
“那么......大别山上呢?”朱由检道,“罗汝才靠得住?不会弄假成真吧?”
“不会的,万岁爷尽管放心,罗汝才不敢再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