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剑派的宋青若陨落了。
这是一个令陈恒有些意外的消息。
尽管接触不多,但是对于宋青若这个人,陈恒的印象还算深刻,也有一定程度的好感。
在他看来,相对于肖寒而言,宋青若不论是意志,道心还是其他方面无疑都更加优秀,按道理来说,应当能够取得更好的成就才对。
至于肖寒,除了身上的那点天命之外,其余的便不算什么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肖寒凭借天命,或许可以赶超宋青若一时,但最终终究会被宋青若所超越。
除非......
陈恒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随后,他借着向前浏览,感受着肖寒这些年以来的经历。
随后,陈恒的脸上便露出了了然之色。
果然,按照肖寒的经历来看,从宋青若陨落之后,他的经历便开始急转直下,一路下落。
在原本最初的那几年时间里,肖寒算是出尽了风头。
身为琼华剑派的弟子,他既有宋青若这一位掌门之女青睐,又手持着陈恒所化的古剑,自身还有不菲天命,自然注定崛起。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却也发生了不少事。
肖寒一路走来,尽管一路风光无限,但其中却也碰上了不知道多少险阻与恶意。
只是在最初几年,这些险阻全部化为他更进一步的力量,让他不断前进,甚至直接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奇遇。
这种遇难成祥,化危机为机遇的能力,让人不由惊叹,认为肖寒身上有大机遇,未来多半会崛起。
只可惜,自从宋青若陨落之后,肖寒身上所存在的那种能力便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他的行事作风并未改变,只是以往能够轻易度过的灾劫到了那时却变得分外吃力起来。
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最后都会发展出严重的后果。
别说是遇难成祥,坏事变好事,就连好事变坏事的情况都时常出现。
看到这里,陈恒心中了然,顿时明白了过来。
天命。
问题出自于天命之上。
坦白来讲,肖寒本身并无超凡本领,既无坚定的意志与道心,也没有超然的才情与悟性。
他能够一路走到如今,所依靠的依仗,基本就是自己那一身天命了。
但天命这玩意,是个消耗品,消耗完了,也就没了。
肖寒最初几年一切顺利,遇难成祥,不论预见什么情况都能够顺顺利利,像是天命之人一般。
但等到天命消逝,他身上的天命消耗殆尽之后呢?
那就顿时被打落原型,直接沦为凡俗了。
对于天命者而言,这种情况十分严重。
若是一开始便是普普通通,但倒也没什么。
怕就怕最初时轰轰烈烈,最后却又归于平凡。
因为若是如此,先不谈自身的感受与变化,仅仅只是此前的因果,便很难消受。
就拿肖寒自身举例。
在天命之下,他此前获得了不少奇遇,甚至因此赖此而获得了很高的成就。
他手中陈恒所化的古剑是奇遇所得,一身修为也是,就连宋青若的青睐,在很大程度上同样也是如此。
而在获得这些东西的过程中,肖寒也必然结下了不少因果。
例如说此前在剑冢之内的霍长流,在那一次之后一直想要寻找机会对肖寒下手。
再例如说宋青若。
宋青若身为琼华剑派最为出色的弟子,以及琼华派主的亲生女儿,其爱慕者素来不少,纵使在一些古老圣地之内,对于宋青若先天剑体感到垂涎的人也不再少数。
因而,对于宋青若所青睐的人,肖寒自然而然会受到许多目光注视。
另外,肖寒这一路走来奇遇不断,整个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与人结仇结怨,甚至是亲手造就了不少死敌,碍着了不少人的路。
这些都是因果。
若是在此前,肖寒天命仍然在身的情况之下,那么自然没什么事情,纵使遇上危机,但在天命作用之下同样会遇难成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当天命衰弱之后,这些问题就很要命了。
肖寒命运的转折点,也正是从此而开始。
宋青若的陨落,仅仅只是一个节点。
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看做是被肖寒所牵连的。
有人盯上了肖寒手中的古剑与其他传承,因而处心积虑,想要对肖寒下手。
宋青若身为肖寒的第一层庇护,自然率先遭受了意外。
一次意外,在关键的修行时刻,宋青若修行失败,直接就此陨落。
这一件事对于肖寒的打击很大。
不过纵使缺少了宋青若的帮助,但以当时肖寒的状态,同样也是一代天骄的姿态,可谓极其耀眼。
但这仅仅只是一时的。
失去了天命,他再没有了过往那种可以应对一切的能力,在各种危机之下进退失据,最终一步步跌入了谷底。
最终,他失去了许多东西,不仅仅是宋青若,就连自身在琼华剑派之内的一切也失去了。
在琼华剑派之内,有人发起突袭,原本归属于琼华剑派的长老一系对琼华剑主出手,将其从琼华剑派之主的位置上赶下。
仅仅在一夜之间,墙头变幻,肖寒也自那之后从琼华剑派的绝对核心,变成了眼中刺。
毕竟对于新上台的长老一系而言,肖寒的身上深深铭刻着前派主一系的烙印,属于敌手的力量,是绝对不容放过的。
就这样,肖寒在琼华剑派之内的状况不断变化,慢慢跌落谷底。
到了最终,甚至有人胆敢在琼华剑派之内公然出手,对肖寒下手。
迫于无奈,肖寒只能离开琼华剑派,远走他乡。
失去了琼华剑派的束缚与庇护,这对于肖寒而言有利有弊。
只是在那之后,他便算是遍地敌手,就连原本出手的琼华剑派,都将他视为敌人,直接发出通缉。
他便这么一步步沦落,慢慢走到如今的境地,到了最后,更是不得不躲避敌手,来到眼前这一处秘境之中。
而在这一处秘境中,他也遭遇了巨大的危险,从而促使了陈恒的复苏,再一度从肖寒手中苏醒。
“这还真是.......”
从肖寒脑海之中浏览了属于他的经历,感受着肖寒此前所经历的那些场景,陈恒不由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肖寒可怜么?
似乎并不可怜。
他身上拥有天命,天然在起点上便已然超过其他人许多了,原本若是稳扎稳打,慢慢提升的话,凭借着自身的天命,未来绝对能够拥有不菲的成就。
但他却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一路走来伴随着腥风血雨,艰难险阻。
一路踏过艰难险阻,伴随着腥风血雨成长,这听上去很酷,但实际上代表着的却是天命之力的急剧消耗。
为了庇护肖寒从一次次危机中脱离,其身上的天命之力不得不燃烧,一次次透支。
而等到天命消耗殆尽之后,过往所招惹的因果再一次压身,就再也不可能挡得住,只能依靠其自身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肖寒会走到如今的这种境地,与其不知取舍,也不知稳重有着很大关系。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自作自受。
不过毕竟相识一场,望着眼前站在那里,发丝已然有些斑白的肖寒,陈恒心中也不由有些情绪波动,于是身上的力量动了动,继续调动了起来。
随后在古剑之上,庞大的力量再一次被调动起来,加持在肖寒身上。
随后,肖寒的感觉更加剧烈了起来。
他能够感受到,在那古剑光辉的照耀下,他过往所积累的那些暗伤都在恢复,正在迅速达到曾经的巅峰。
就连那隐隐崩溃的道基,此刻都有了再度愈合的迹象。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肖寒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老实说,他的天赋本就不算多高,纵使有着陈恒所化古剑的一次次加持与洗礼后,资质有所提升,也始终无法宋青若这等真正天骄相提并论,始终差了一线。
而在此前多年的追杀之中,他自身的身躯被一次次崩灭,道基更是受损了。
此刻的他虽然已然达到化婴层次,但实力却已经基本被限定了,无法再继续更进一步。
不过到了此刻,伴随着古剑的力量激活,肖寒身上的那些暗伤正在愈合,逐渐恢复到巅峰之中。
就连崩溃的道基都恢复过来,像是恢复如初了一般,在那里绽放出淡淡的光华,十分美丽与璀璨。
感受着这种情况,肖寒心中露出惊喜之色。
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此刻他的手臂在轻微颤抖,看上去已然激动到极点。
“我还有希望........”
站在原地,肖寒望着身前伫立,在那里绽放光辉,恍如一颗小星辰一般的古剑,心中升起了种种念头,此刻心情激荡:“我还有古剑.....我还能再突破........”
“曾经害我的那些家伙,迟早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望着半空中的那把古剑,他眼中像是有旺盛的火焰正在燃烧一般。
那是复仇的火焰,极其的炽热与浓烈,像是要将身前的一切全部燃烧殆尽才肯罢休。
在他的脑海中,此刻还有一个个影子在浮现。
那是曾经给他带来伤害,让他沦落到眼前境地的人,此刻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对于肖寒而言,这些曾经的经历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痛苦,需要用血去洗清。
而对于古剑的力量,肖寒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
在当初,古剑复苏之下,就连地神兵浮屠剑都远远不是对手,被其直接横扫镇压,没法引动丝毫波澜。
而在如今,古剑沉寂多年再度复苏,其力量必然极其强大,绝对能够横扫一切,为他复仇。
他有这个自信。
只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在身前,古剑的身躯在微微闪烁。
经过了多年时间的蜕变,古剑此刻的剑身之上再一次有了许多变化,上面多了不少稀奇的道纹,每一个看上去都很复杂,像是成千上万个细小的道文凝聚而成,具备着某种独特的效果。
在此刻,古剑轻轻颤抖,剑身之上一道微弱的光辉绽放,最终至此垂落,降临四方。
随后,在肖寒惊愕的视线注视下,古剑化为一道流光,直接冲天而起,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从这片秘境的大地之下望去,可以清晰的望见一颗太阳正在远离此地,向着更远处的区域而去。
“不.......”
肖寒的身躯再一次开始了颤抖,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初碰上古剑的种种经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过来。
似乎,古剑从来没有认同他是剑主,也从未承认于他。
在过往剑冢之中时,他之所以能够催动古剑,利用其力量,更多的是依靠着宋青若的力量,而并非他自身。
而现在,宋青若早已经不在了。
单单凭借着他自身一个人,根本无法驱使古剑,让其帮助自身。
不然的话,古剑也不至于沉寂这么多年的时光,最终才在这处秘境的压力下自主复苏,变成眼前的模样。
想到这里,肖寒便觉得心中有些不甘,眼神愣愣的望着半空中伫立的太阳,就这么注视着其中的那一抹光辉远去。
与正常人相比,他的实力更加强大,所能够看见的视野也更加清晰明了,因而此刻很清晰的看见了古剑运转的轨迹。
在某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下,古剑的力量汹涌爆发,镇压了四方一切,将自身的力量注入了这片秘境之中。
仅仅只是刹那间,原本笼罩在这片秘境之中的阴霾被尽数扫平,一切的阴暗消失,只留下璀璨的光华。
随后,在无数人的视线注视下,古剑破空而出,直接离开了这片秘境,前往了其他的区域。
到了这一刻之后,原地的场景至此而消失。
一切再度恢复了平静。
肖寒用了许久,才最终平静了下来。
站在原地,他望着半空中离开的古剑,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
只是最终,他还是释然了,就这么转过身,向着这一处秘境的深处而去。
看这样子,应当是准备寻找一个地方,前去修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