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斜观贵为这佛土边境第一宗门,更有紫云真人这位边境第一人坐镇,按理来说,不管是谁,即便是佛教弟子都不会轻易启衅,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今日,这座边境第一宗门的大门被人拆了。
声音之大,满城听闻。
当风风火火的一群道门修士来到门前这边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白裙女子站在门前,嘴里咬着一颗山楂。
另外一边,是个青衫年轻人站在那女子身旁,这青衫年轻人腰间悬剑,背后背着一方剑匣,看着有些怪异,其实最怪异的还是这么一个剑修,怎么还能站在聚雨城里,要知道剑神曹役滥杀剑修这件事,早已经是传遍了边境,可以说谁都知道。
这个年轻人既然用剑,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聚雨城里,难不成不怕那位剑神?
只是想归想,现在的关键是,他们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竟然将沉斜观的大门给毁了。
来到这里的道门修士里,其中有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修士走出人群,看着李扶摇和叶笙歌,沉声道:“可是两位毁我沉斜观大门?”
李扶摇没说话,叶笙歌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修士,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古怪。
那穿着黑色道袍的修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看着叶笙歌,冷漠道:“两位可知道,我沉斜观在聚雨城中是何物吗,敢如此做,想来不会是就只有你们两人而已吧?”
李扶摇没有去回答这个注定没啥意思的问题,反倒是说道:“我只听过有座沉斜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座沉斜观。”
沉斜山是道门名山,是山河那边,甚至于是整个人间里,所有的道门宗门里最重要的那一座山,知道的人自然不少,沉斜观虽说在边境有些名头,但是真要拿出去了,没什么好比的。
“诸位这沉斜观难不成是沉斜山的某位黄紫道人建立的?”
对于沉斜观,叶笙歌注定不会对说,那李扶摇也就只有帮着说点话了,毕竟不可能这一来,便要出手杀人吧。
那穿着黑色道袍修士沉声道:“狂徒,我沉斜观即便比不上沉斜山,但也是在佛土边境声名赫赫的宗门,你这狂徒,关你何事,难不成就因为我沉斜观的名字,就将沉斜观的大门毁去?”
李扶摇觉得有些无辜,但又觉得不太无辜,门不是他毁去的,但实际上,原因就是现在这个修士说的这个原因。
叶笙歌这位沉斜山的观主就是觉得沉斜观的名字不行,所以便要拆人道观,要揍那位紫云真人。
李扶摇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就像是有某个地方取名叫剑山一样,李扶摇也是一定会上门去,但是上门,不见得会像叶笙歌这样,动辄便毁人大门,但叶笙歌一直都是这个性子,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没得那么多道理可讲,
就像是之前上山教训吴山河的时候按理说吴山河也没有招惹她叶笙歌,怎么吴山河便要被捶一顿了?
他看着那穿着黑色道袍的修士认真说道:“你说巧不巧,砸门真的就是因为你们这叫做沉斜观。”
这一句话看似温和,但是很快便让那些道人勃然大怒,很多人当即便要出手斩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李扶摇看着那些道人,没有说话,只是当有道人想出手击杀李扶摇的时候,便有一道凌厉的剑气生出,将那人的膝盖切开,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紧接着便是好几道剑意,又是好几个道人站不起身来。
李扶摇笑着说道:“忘了告诉你们,来这里之前,有个叫做曹役的想杀我,已经被我杀了。”
杀曹役这件事,很快便要在聚雨城里传开,李扶摇做过的事情,是怎么都藏不下的,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开口揭破。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是那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修士,就连其他道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曹役何人?那是边境剑神,是春秋境剑修,杀力之强,除去紫云真人寥寥几人之外,边境谁能压得住?
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死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死在了这个人的手里,这让别人怎么想,让他们怎么想?
那穿着黑色道袍的修士冷笑道:“剑神曹役,那是聚雨城里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这么容易便死去,你说是你杀了他?”
李扶摇没有接话,他不需要解释和证明什么,他们不相信的话,那就出手打过就知道了。
杀没有杀曹役,真的不算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扶摇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群境界最高也只是在太清境的道人,正想着要怎么说才行,叶笙歌又出手了。
之前她是以一道符?便将那座大门给毁去了,此刻又是一张轻飘飘的符?随手被她扔出,那张符?中生出了万千丝线,每条丝线困住一人,仅仅片刻,所有道人都被这些丝线捆到了一起。
叶笙歌毫不理会这些人,只是走进了沉斜观里,沉斜观依照着沉斜山的建筑风格,看着十分相似,可越是相似,便让叶笙歌越是不舒服,所以前行之时,便随手丢出了好些符?,李扶摇跟在她身后,在感叹叶笙歌家底深厚的同时,也对这道观的道士们生出些同情。
这沉斜观既然是跟着沉斜山这般建造的,叶笙歌想要找到那主殿,便一点不难,仅仅半刻钟之后,便已经来到了主殿前。
还没等她再丢出一张符?,紫云真人真的露面了。
这位沉斜观观主其实之前在大门被毁的时候便接到禀报了,但是不曾真的在意,直到这个时候,叶笙歌出现在这里,他才明白,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看着叶笙歌,紫云真人的脸色阴沉,“这位姑娘,无故闯我沉斜观,只怕是没有什么道理吧?”
紫云真人作为边境第一人,境界高妙,即便是此刻叶笙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他身前,也不见得慌乱。
反倒是十分沉稳。
叶笙歌开门见山说道:“世上的沉斜山有一座,没有第二座。”
这便是她来砸他道观的原因。
紫云真人一怔,随即问道:“姑娘便是因为这个便要毁我道观?”
叶笙歌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紫云真人怒道:“开派祖师当年在此处建立沉斜观已经数百年,从未出现过如此之事情,今日你这歹人要毁我道观,只怕是白日做梦!”
在叶笙歌快要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李扶摇来到了这里。
他背着剑匣,腰间悬着剑,叶笙歌在前面走,其实后面有好些道人都在往这边赶,要不是李扶摇一路在后面善后,恐怕此刻就不是紫云真人和叶笙歌两个人了,而是一群道人围过来的局面了。
紫云真人看着李扶摇这身打扮,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出声,曹役昨夜没有回来,他早已经派人前去查看,回来的那人已经说得很清楚,那便是曹役已经被人所杀,杀他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一位剑修,而那位剑修的打扮,说是背着剑匣,腰间悬剑,很是怪异。
紫云真人皱眉问道:“曹役是你杀的?”
众所周知,曹役是他的至交好友,此刻他问这么个问题,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他想杀我,我只好先杀他了。”
曹役滥杀剑修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知道,而是几乎所有聚雨城的修士都知道。
紫云真人脸色阴晴不定,若真是因为曹役先看这个年轻人是剑修,继而起了杀心,最后却是被这个年轻人斩杀都还好,怕就怕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李扶摇说道:“杀了曹役,听人说你是他的好友,会为他报仇,本来我是不在意的,可是我的朋友觉得你这个道观的名字不好,想拆了你的道观,不知道你怎么想?”
要拆人的道观,还问别人怎么想,这当真是有些意思的说法了。
紫云真人其实自从李扶摇和叶笙歌来到他眼前开始,便一直在打量他们两人,想要看出些端倪。
只是一看之下,两人的深浅都没有看出来,这让他分外疑惑。
看不出来深浅,那便是说,这两人至少也是和他境界相当,甚至于境界比他更高。
他现在已经是春秋境界,境界比他还高,那就是登楼境了。
登楼境的修士,还是两位,还如此年轻?
紫云真人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是这样,所以他很快便开口说道:“开派祖师创立此沉斜观,这数百年来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两位非要拆了道观,真的只因为这沉斜观和沉斜山同名的缘故?”
紫云真人作为边境第一人,能够如此说话,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的给李扶摇和叶笙歌面子了。
李扶摇说道:“叫沉斜观,世间修士都管不得此事,但是沉斜山的修士们,只怕不会太高兴。”
紫云真人瞥了一眼李扶摇,知道他是个剑修,算是野修里最强的那一类,但应当和三教关系一直不好,拆道观这件事,应当和他没有关系,那就只能是这一旁的白裙女子了。
紫云真人总算是正色道:“敢问道友名号?”
道门弟子,有的道人会以道号行走世间,有的道人则是以姓名行走世间,这两者说不上高下,就像是沉斜山上,观主梁亦便没有道号,但是之前在沉斜山闹出了很大的事端的那两位老道士就是有道号的。
不过一看叶笙歌这么一个美貌女子,想来也是没有道号的,所以紫云真人便是先问的名号。
“叶笙歌。”
这些日子里有好几件事情算是世间的大事,头几件便是学宫有位暮云先生入云,世人这才知道,这位暮云先生竟然就是学宫掌教苏夜的先生,除去此事之外,还有的便是沉斜山的观主梁亦入云,梁亦入云之后,沉斜山的观主之位空了出来,原本修士们都在猜测会不会是张守清接任,但是没有人想到,最后却是道种叶笙歌成为了沉斜山的新观主。
叶笙歌的名字,在很多年之前便已经传进了佛土,很多修士都惊叹她的修行天赋。
佛教修士们即便整日参禅念经,也知道叶笙歌是比禅子更厉害的年轻人,所以叶笙歌的名字,没有修士不知道。
紫云真人在这和沉斜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沉斜观中,怎么会不知叶笙歌。
他深深看着叶笙歌,想着怪不得如此年轻境界便如此高深了,想了片刻,他对着叶笙歌拱手行礼,“不知叶观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相比较起来叶笙歌的境界,其实她的身份,更让人忌惮,云端两位圣人,一位是她的父亲,一位是她的师父,而她又是沉斜山掌教。
这等身份,天底下仅一人而已。
李扶摇看着这光景,想着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紫云真人接下来这番话,便有些硬气了。
“观主虽执道门牛耳,但我沉斜观也属道门,今日如此无故,实在让紫云难以接受……”
话还没有说话,叶笙歌便已经打断道:“我想揍你一顿。”
我想揍你一顿。
就是要揍你一顿。
紫云真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观主如此身份,真要不讲道理?”
叶笙歌瞥了一眼李扶摇,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师父也不讲道理。”
叶笙歌的师父是梁亦,是当年的人间第一修士,他不讲道理的时候其实多了去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
叶笙歌好像也跟着不讲道理了。
李扶摇找了个地方坐下,那这场架能打得起来,就看是怎么打了,要是叶笙歌光是用法器去堆,那就没有啥意思,可真要凭借一身修为,那这一场架,其实还是很好看的。
就是不知道叶笙歌最后要怎么选了。
李扶摇拭目以待。
紫云真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领教了。”
声音不大,但有气机震荡。
紫云真人一身气势随即攀升到极点,严阵以待。
他是想看看叶笙歌到底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