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俊听李逸这样,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李逸,现在整个省委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你的身上了。”
李逸点点头:“郭书记,我会努力的。”
郭子俊又和李逸聊了一些细节方面的内容之后,道:“李逸啊,你记者陈文超家去看一看吧,也许会对你有些触动。”
李逸点点头。
当下午,李逸辞别郭子俊之后,便打车直奔记者陈文昌家。
陈文昌,也就是那名在调查凤凰市矿难瞒报事件中因为车祸而死亡的那名记者。
李逸来到陈家的时候,陈家正在按照当地的传统举行相关的追思仪式。
来往的人大多都是陈家的亲戚,不过在区的院子里,摆放着不少的花圈,这些花圈有的是陈文昌所在电视台的台领导送来的,有辽源市市委宣传部送来的,还有白云省省委办公厅送来的。
从这些送花圈的人可以看得出来,陈文昌的死已经引起了很多白云省高层的关注。
当李逸过来的时候,李逸送上了500元的礼金,然后找到了陈文昌的父亲陈志勇,一个穿着胶鞋、灰布衣服的老头,老头已经白发苍苍,脸上泪痕斑斑。
“陈叔叔,您节哀顺变,陈文昌是为公而死,有关部门一定会给您家庭、给陈文昌一个交代的。”李逸道。
陈志勇点点头:“辽源市民政局的人已经过谈过此事了,我们家很感谢政府的好意。不过再好的安抚措施,也换不来我儿子的一条命啊。”
话之间,陈志勇再次老泪纵横。
李逸又劝慰了一会儿,这才道明来意:“陈叔叔,我即将接替陈文昌的工作,继续前往凤凰市顺河县前去调查这才矿难事件,我想要跟您了解一下,陈文昌有没有遗留下来一些有用的资料?”
陈志勇一双满是沧桑的老脸充满震惊的望着李逸道:“文昌都因为调查这次矿难事件而死了,你还要去调查?你不怕死吗?”
李逸苦笑着道:“陈叔叔,谁又能不怕死呢?但是,作为一名干部,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腐败分子、犯罪分子明目张胆的掩盖证据甚至杀害调查人员吧?尤其是文昌的死更加让我有一种使命感,越是这些犯罪分子害怕我们做的事情,我越是要做,我必须要将文昌想要做却没有完成的任务完成,我绝对不会让这些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听到李逸这样,陈志勇看向李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善意,声音悲戚中带着几分感伤的道:“好,既然你执意要继续去做,那么陈叔叔就提醒你几句,你去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注意驾车时的安全,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文昌是被人故意撞死的。”
李逸连忙点头:“陈叔叔,我会注意的。”
陈志勇又道:“至于你的材料嘛,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文昌当记者之后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经常把他拍摄的照片、写好的文字资料发到他留在家里的一部手机的微信之上。这样一来,即便是他身上的手机因为遇到不可抗力而损毁或许丢失的时候,他依然有资料可以参考。”
着,陈志勇把李逸带到了房间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李逸。
李逸把手机打开,打开微信之后,便看到微信里的一系列信息。
“陈叔叔,我可以把上面的部分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吗?”李逸问道。
陈志勇点点头:“可以,你既然要接替文昌继续调查,这些资料如果对你有用的话,你尽管拿走好了。我们家文昌活着的时候就过,他要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他做到了。”
道这里,陈志勇老汉的眼睛有湿润了。
当李逸把资料转发到自己微信之后,陪着陈志勇老汉一边聊着一边往外走。
通过陈志勇的讲述李逸才知道,原来,陈文昌从就在农村长大,他是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学习,考入了燕京市一所985大学,毕业后到白云省电视台担任记者,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走到了今。作为农村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从就懂得孝顺父母,所以,当他买了房子之后,就把父母接了过来,安度晚年。
也就是在去年冬,陈文昌的双胞胎儿子出生了。这两个孩子的出生给这一家人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当然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家庭生存压力的增大,而这个时候,陈文昌的母亲为了补贴家用,开始在区周边的饭店打工,每个月能有000元的收入,而陈文昌的父亲陈志勇老汉也在区里当了一名保安,一个月也有1500块钱的收入,再加上陈文昌一个月四五千元的收入,陈文昌的媳妇则负责在家带孩子,这一家几口人的日子虽然过的紧紧巴巴的,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陈文昌这一次前往凤凰市调查却一去没有回来,而他的整个家庭也因此而陷入到绝境之中。
当李逸走到外面,便看到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浑身披麻戴孝的女人一手抱着孩子在喂奶,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摇晃着婴儿车在哄着另外一个孩子,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声音有些沙哑。
在另外一边,作为死者家属一方答谢宾客的是陈文昌的妈妈,这是一个各个子不高的老太太,她的头发已经有一半全都白了。她的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深沉的悲伤,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迷茫。
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满院子的花圈,这一刻,李逸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大写的人,李逸感觉到心里犹如针扎的一般疼痛。
顺河县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就因为陈文昌要调查这起矿难事件的真相,他们竟然把这么一个原本应该大有作为的年轻人残忍的杀害了!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严重不尊重,也是一种对人民权益的强烈亵渎!
李逸使劲的咬咬牙:“好啊,你们不是想要竭尽全力隐瞒真相吗?那好,就让我李逸拨开你们故意部署下的层层乌云,还这个世界一个真相,一个晴朗的空,不管你们这顺河县矿难事件的背后到底有谁做我靠山,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逸走了,走得很坚决,很坚定。
他实在是不忍心在继续留下去了。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再去看陈文昌一家现在的惨状。
老幼妇孺啊!现在陈文昌一家剩下的只有老幼妇孺了!两个常年有病却还在拼命工作维持家用的老人、一个辞去工作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两个嗷嗷待哺的男孩!
李逸回到宾馆,打开手机,认真研究起了从陈文昌手机上转发过去的那些信息。
通过对这些信息的认真梳理,李逸找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线索。
第一,陈文昌曾经和发帖的那个人的妻子取得了联系,对方妻子告诉陈文昌,他的老公是凤能集团顺河县矿上的一名宣传人员,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才能够在矿难发生之后,并没有被收缴手机等通讯工具。
在矿难发生之后,发帖人员曾经被上级领导命令通过其官方渠道发布无人伤亡的消息,他虽然按照领导的要求做了,但是,作为一名曾经大学生,作为一名心中还有着良知和正义的男人,他最终选择了曝光此事。
然而,当他发帖曝光此事之后,就已经很快就被顺河县当地派出所的人给带走了,在陈文昌采访发帖人员的妻子的时候,发帖人员依然没有被释放,被关在哪里了也不清楚。
发帖人员的妻子现在人在外地,但是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危机,因为她发现最近总是有人在他们家附近游荡,很有可能这些人也是顺河县方面派出来的人。
好在陈文昌是通过电话对发帖人员的妻子进行的采访。与此同时,发帖人员的妻子还在电话里告诉了陈文昌几个在矿难中死亡的人员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
随后,陈文昌按照这些信息前往顺河县矿业公司家属院进行采访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李逸看着陈文昌手机信息里记录的这些人员名单和联系电话,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从陈文昌所记录的这些信息的过程,李逸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陈文昌的手机甚至是发帖人员妻子的手机都已经被顺河县的有关部门给监听了。
作为一名理工科的学生,李逸对信息技术并不陌生,他非常清楚,以现在的信息技术,如果要监控某一部或者几部手机的通话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你在电信部门能够获得相应的权限,那么完全可以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监听,也可以通过安装窃听器进行监听。手段多得是。
想到此处,李逸突然眼神狠狠的收缩了起来。
既然陈文昌可能被监控了,那么自己会不会被监控了呢?要知道,从贾连庆和自己谈话中可以看得出来,贾连庆对于这次矿难瞒报事件的态度十分暧昧,甚至他还暗示自己要对这件事情网开一面。
如果贾连庆真的是这种态度的话,那么自己手机如果被监控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顿时,一种危机感从李逸的心头升起。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次矿难瞒报事件,恐怕事情非常严重,否则的话,不会连贾连庆那边都对此事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