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怎么了?”应节严匆匆走进殿下的舱中看着其面窗而立,不一言,十分安静,他好奇地问道。
“抚帅,殿下开始时坐卧不安十分焦急,可在看到火箭射后就这样了,看着像是在赏景。”王德低声地答道。
“哦,殿下是不是吓着了!”应节严又问道。
“决计不是,殿下若是怕了,便早就躲起来啦!”王德轻笑着道。
“殿下,在看什么?”应节严也笑笑,上前几步看看窗外问道。
“地造化,沧海桑田!”赵昺叹口气悠悠地道。
“殿下为何有如此感慨?”应节严看看殿下,其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忧郁,又似有着窥破世事的通达,让人难以捉摸。
“呵呵!”赵昺干笑两声并没有回答。确如王德所,当他看到火箭弹腾空而起的时候,便知战斗已经打响,且无论胜负他都已经没有能力逆转了,结果是胜则进城,败则远遁。既然只能顺其自然,他的心反而沉静下来。而此刻朝阳已然升起,周围景色尽收眼底,潮水涌动已到了最**的时刻,但此刻的广州城绝非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广州。
起来每一个沿海中心城市都有一个逃不掉的形象比喻——蚕食大海。广州千百年来的的成长亦是如此,既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有人类的行为活动。眼前的珠江浩浩汤汤谁想到在后世中已萎缩到不及十分之一,他此刻泊舟之处已是城市的中心地带,‘大海临其前,众水绕其城’的东方威尼斯早已成为传,而自己却有幸目睹其间变化,除了感叹也更觉人生短暂与渺。当然这话却无法对他人表述,也只能呵呵了。
“殿下,前军来报,探马赤军在火箭轰击下死伤无数,现已尽被歼灭。此殿下当居功。”应节严见殿下不愿多,禀告战况道。
“本王不敢居功,此功应记在裴景身上,若无他相助。我们也难以一击必中。”赵昺摆摆手道,他清楚火箭的威力,而那东西准头又差,四处乱飞让人都知道往哪里躲,可谓是无死角的全覆盖。且自己准备二百枚火箭弹。算算每五个蒙古兵就能摊上一枚,也是够奢侈的了。但这也是在相对集中的情况下才能挥出足够的效果,因此他断定只要能达到突袭的效果,战局的胜利基本上就已被自己锁定。
“殿下所言甚是,赤马探军乃是对我军威胁最大的一部,其即已被灭,梁雄飞便不足为患,我们应调集重兵攻城……”应节严对殿下的回答甚是欣慰,也对战局十分乐观。
“先生要变更作战计划?”赵昺听了却是一惊,急问道。当初制定作战计划时。大家都以赤马探军为攻取广州的最大障碍,因此决心以重兵围攻将其歼灭,而对城中的梁雄飞部则采用虚张声势,围而不攻之策,使其不敢出城增援。待完成对赤马探军的歼灭后,再对其劝降或迫其弃城逃走,以求能尽快拿下城池,但现在应节严似有意改变计划。
“是啊,殿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今形势有利于我们,何不尽歼之,如此不仅可以使我军士气大振,也可使帅府军名震下。殿下声名远扬。”应节严点头承认了,不仅对当前战局十分乐观,还对未来充满期望。
“先生,万万不可。梁雄飞乃是朝廷叛将,其十分清楚城破后自己的下场,若是围城其必将死战到底。而我军组建不久缺乏训练,一旦攻城不利陷入僵持,必会导致士气低落,大伤了元气。再者元军大队离城不过三日,快马回援也不过三五日,那时我军将不得不撤出战斗。因此只宜战,不可僵持。”赵昺大惊道。
对什么声名远扬,名震下,赵昺是嗤之以鼻,对老头更是腹诽不已。这么大的人难道没听过‘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的典故。他真想大喊一声‘大哥,不要忘了,咱们现在是逃命啊!’既然是逃命,那当然是越低调越好。若不是琼州太穷,饭都吃不饱,自己都不会冒险打这一仗,夺城复土的名誉不要也罢。
“殿下,老夫以为时机难得,放过太为可惜,只要运筹得当,定能生擒梁雄飞,为国除奸!”应节严沉吟片刻道。
“先生,不要忘记我们攻打广州城的初衷!”眼见应节严仍然不想放弃,语气不由地加重道。他真相行朝现在倒是名声大,却被蒙古人盯得死死的,藏都没处藏。而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扬名下,而是夹着尾巴,扎着脑袋躲在一隅‘谋展’。
“这……”应节严一时语塞,筹措钱粮,以谋求获得在琼州展的资金,正是当初打广州的原动力和目的。而一旦展开攻城大战,必将有所损毁,不定梁雄飞狗急跳墙之下一把火将所有烧个干净,那己方费了半劲儿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报殿下、抚帅,右军已炸开东翅城水门,前锋乘船突入城中,守城敌军自北门溃逃,现正清剿城中残敌。”
“报殿下、抚帅,左军会合义勇三千人已经控制扶胥和石门两镇,正向西翅城进。”
“报殿下、抚帅,广州盐民数千见我军攻城,乘机起事,已夺取三镇,请求配合我们攻城。”
“报殿下、抚帅,中军已经尽数登6,城中四处火起,已然大乱,赵都统以为机不可失,欲乘势攻城,请殿下定夺!”此时各军皆有人上船禀告战事进展,皆以按照计划完成各自任务,只是比预想的要顺利,进展快的多。
“殿下,我军进展神,群雄响应,各军及义勇合兵已有四万之众,老夫以为军心、民心皆可用,正是攻城的好时机,应调整诸军围住城池,以防梁贼逃走。”应节严接到报告,刚刚尚存的犹豫一扫而光,再提攻城之议。
“传令赵都统,即刻派偏师封锁中城东、西两门,集结重兵于南门,待本王到达后再相机行事。”赵昺没有理会应节严的提议,他清楚老头儿被一系列的胜利所激,正处于亢奋状态,而忽略了初心。不过他也理解,大宋已经名存实亡,行朝建立后连连失利,如今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提振军民士气,彰显朝廷的存在。
“殿下是欲围三厥一,放梁贼出城?”在一边读书的邓光荐突然插嘴道。
“是也不是!”赵昺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殿下万万不可,那梁贼背主弃义,人人得而诛之,如此怎么放他逃走。正当将他擒杀,以儆效尤,使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不敢妄动。”邓光荐起身施礼道。
“殿下,邓记室言之有理,还请采纳!”应节严也跟着劝道。
“哦,两位先生真以为我们能攻下广州城,并能守得住吗?难道要杀一人,而害全城才好!”赵昺有些生气了,面带愠色反问道。他们初战取得胜利看似兵将用命,其实不如是计谋与科技的胜利,正是以突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再以火箭弹消灭了最强的赤马探军才得以形成对己方有利的态势。
而这些人便头脑热起来,真得以为自己这帮乌合之众有了能与梁雄飞的九江军一战之力。人家好歹是在京湖地区与蒙古人打了十多年的精锐之师,虽不是蒙古人的对手,却也不是羽翼未丰的帅府军所能轻易撼动的。即便此战能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取得胜利也是惨胜,使帅府军元气大伤;再者蒙古人征战下,一向是睚眦必报,动辄屠城。现在急于北返是实,可已经死了千余探马赤军,再损留守大将,恐怕也会激的他们回还报复,而以帅府军的此刻的实力又如何挡得住。
“阿弥陀佛,若有擒虎意,得有伏虎艺!”元妙突然高宣佛号道。
“大师……你意有何指?”邓光荐听了脸变得通红,转向元妙道。而元妙又恢复了原状,捻着佛珠默诵佛经。
“勿要多言。老夫惭愧,大师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应节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元妙话中之意,而这正是此前自己所忧,可却因为暂时的胜利而忘了初心。他拦住还要争辩的邓光荐,向元妙施礼道。
“倪亮,命令起锚,前往城前观战。”赵昺着抬腿出舱,心中暗笑,这元妙不则已,张口便语出惊人。话虽不多,却一语双关,看似在邓光荐没有洞悉形势的眼光,其实也是意指当前时事。
“殿下,前边凶险,刀枪无眼,还请殿下勿要轻动。”眼见赵昺带着倪亮就要出舱,应节严又急忙上前劝阻。
“应大人,老衲听闻你乃是枰中高手,可否赐教!”元妙这时插入两人之间道。
“嗨,大师就不要添乱了……”应节严虽是也有武艺在身,也颇为自负,却自知不是元妙的对手,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眼瞅着殿下出了舱无奈的叹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