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事,你对此有何看法,是不是有些过重了?”赵昺搞清了这田赋涉及的正税及各项杂税和附加,以他来看各项相加平均税赋已不低于田中所出的半数。
“殿下所正是,但本朝税制如此,采用的是量出制入的方式,已然没有什么余地了。”庄世林点点头,看殿下似乎没有听明白,又解释道,“其意就是以国家原来各项财政支出额,确定国家的税收总额,再把这个总额分配到各地,按户税和地税两个税种向百姓征收。”
“哦,其实就是看锅下米呗!先把府中各州县所需开出算出来,再加上养兵所需费用,然后除以田亩数,算出每亩地所应负担的额度。”这么一赵昺就明白了,其实这就是现代的国家预决算制度,中央做出总预算后在分解到各个地方完成。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但并不尽然。具体征收原则是: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商人也要在经商所在州县纳税,大致要和当地居民税负相同,并非只有田赋的。”庄世林最佩服殿下的是其往往能用一句大白话就把复杂的事情清楚,而他又进一步解释道。
“既然两税已然补足国用,为何又多出这么多的杂项,徒增百姓负担?”赵昺是学工科的,历史知识更多的是来自于爱好,学校学的都只是用来应付考试,像什么两税制、租庸调、一条鞭,往往都是死记硬背中知道的,但也就是听过的水平,根本不解其中的含义,现在只能再补课了。
“殿下问的好。唐末均田制趋于瓦解,为了增加税收,取消了不课户,不仅官吏要纳税,浮寄客户及商贾都要承担两税,扩大了纳税面,增加了国家赋税收入,这是根本。再有的好处是简化了税制,把租庸调及各种杂税合并,统一征收,税目减少,缴纳时间集中,纳税手续简便,却并非减少了税额。杂项税费有的初看是没有了,但随着用钱的地方多了,便又重新恢复,而额度却未曾从两税中冲抵。”庄世林回答道。
“嗯,看来再好的政策也在与能否照章执行,怕的是朝令夕改啊!”赵昺算是明白了,前期为了推行新法便采用信誓旦旦,可一旦推行开了后便不断恢复增加,没有政策的延续性,慢慢的好政策也就变了味道。
“殿下一语中的。当初两税法颁行时还有一个重要规定,即田亩之税仍纳谷米,而租庸调中应纳布帛绢绵等实物的部分均改为折钱计征。一般商户占有的不在垦田数内部分的土地的地税,也另折现钱交纳。此外,原来的庸并入两税后,改为赋税代替劳役,百姓可以钱代役。可征收时,地方又往往配缴实物,若遇到物价下跌,百姓往往需要数倍绢帛才能缴足两税钱额,使得百姓负担更重。”庄世林一竖大拇哥赞道。
“以转运司计算正税与杂税相加能达到地亩所出的几成?”赵昺想想问道。
“回殿下,按照均数所载应不低于五成,亦只能勉强糊口。”庄世林默算片刻道。
“若是将两税定于三成,而将其它杂项税收全部取消,你以为百姓可否承受。”赵昺点点头问道。
“百姓的日子将会好很多,虽不富裕,但也能安居乐业,在这乱世可谓世外桃源了。”庄世林言道。
“你再算一下,按此计算,能收多少赋税!”赵昺又吩咐道。
“如今加上新垦之地,全府共有田地一百六十万亩,其中中田占有六成,下田四成,即便免去薄田,尚有一百五十万亩可以征收赋税。”庄世林的脑子真不赖,数据顺手便可掂来,“中田每亩可产米两到三石,下田一到两石,便取中先按两石估算,可产粮三百万石,但田地尚有种植桑麻及其它杂粮,此数尚有出入。现今琼州粮价两贯左右,按三成收取可获二百万贯。”
“那帅府月耗多少呢?”赵昺皱皱眉头道,数据统计都有水分,打个八折基本还差不多,不过即使如此这点钱不用算肯定也是不够的分的。
“殿下,我帅府共有兵额八万人,加上各司所属约有万人,若无战事每月用钱三十五万贯,粮米四万石足矣,但我帅府军待遇之优厚也是各军之冠了。”庄世林道,“地方共有一府三军十二县每月消耗二万贯,粮米三千石。”
“商税能有多少?”赵昺又问道。
“去岁收取的商税和关税不足三十万贯,今年应有所好转,但也难以过五十万贯。”庄世林回答道。
“缺口依然很大啊!”赵昺嘬嘬牙花子道,这种算法都是理论上的,尚有高达二百万贯的赤字,若是赶上战事或是灾荒,亏空将更大。暗自琢磨这养兵真不是谁都能玩儿的,这十万人以一府财力都养不起。不过这也与军民比例过大,琼州太穷有关。
“是啊,但殿下不要着急,这只是刚开始,待过上几年一切都上了道,便可以自给自足了。要不暂时还先按转运司的执行,以渡难关。”庄世林看殿下脸色不善,宽慰道。
“不行,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对民间损害甚重。”赵昺断然拒绝道。中国人常:大河有水河满,大河无水河干,看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根本就是谎言,在长江中下段,看起来是大江在注满支流,可一条江是怎么形成的呢?长江的源地,到底是大河灌河,还是流汇大河?这是很明显的。同样只有民富才能国强,靠着横征暴敛富了国家穷了百姓,那样的经济基础太过薄弱,根本经不起风浪的。而现在正是筑基阶段,更不能自毁根基。
“殿下真是仁君,一心为民所想啊!”庄世林不禁赞道。
“呵呵,马屁少拍,实话咱们的家底儿能支撑多久?”赵昺笑笑问道。
“殿下,属下算过,若是加上内府所藏,咱们即便一文不赚也能支撑三年不倒!”庄世林轻声道。
“好,好!”赵昺苦笑着称好,暗道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凯子,人家当官挣钱,他当官贴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