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节严的‘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这封来书因为谢太后和德祐帝使用了敌国的封号,就表明其已经放弃了大宋太后和皇帝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诏书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封家书。 Ww W COM而书信中出现劝降的内容,也就可以就此断定叛宋也非不可。若俩人哪怕只是用自己的名字落款,他们都没有办法反制,现在好了这就是犯罪的铁证了。
不过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其中定有隐情,想想孤儿寡母被囚于敌国,又有什么办法能对抗蒙古人呢?但不管是因为他们是处于敌国身不由己的缘故,还是心甘情愿的助敌,都不能作为被原谅的理由。眼前的皇帝比之德祐帝还要上一岁,但是已经承担起了复国的重任。
应节严三个人知道皇帝把他们当做亲信心腹才会与自己商议涉及皇家之事,可也知道让皇帝去做大义灭亲之事,实在的就是其的意思也不能让他出来。那么他们作为帝师,又是心腹,为了维护皇帝的光辉形象,这个锅也只能由他们来背了。而邓光荐作为御史台的临时负责人,那奏表便由其来上更为合适。
此事宜快不宜缓,君臣四人又商定了奏表当如何来写,其中既要表明太后的功绩,又要明其‘恶’,言明其罪只有消其封号,除其宗籍才能像下黎民交待。而在上奏后赵昺不要当堂表态,要表现的极为慎重,才能表现出其‘孝’。其后再提交中书省经众宰执朝议,根据朝议的结果再做进一步的部署。
“陛下,郑主事遣人来报,刘知事已经进入留梦炎两人的寓所!”这时刘灵跑进来报告道。
“嗯,告知郑主事,一定要严密监视,保证刘知事的安全,出来时少一根头,朕拿他是问!”赵昺点点头又叮嘱道。
“是,的这就告之!”刘灵答应一声跑着出去传话了。
“陛下,计划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应节严看看赵昺言道。
“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但愿佑我大宋!”赵昺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日暮西山,他长出一口气道……
…………
坐立不安的不止是赵昺一个人,在琼台驿馆中的留梦炎和王积翁也是如坐针毡。眼看都黑了,刘黻还没有前来‘拜访’,而他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向门外张望,两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能不能得到改观,能不能完成使命,可以都寄予其一身。
“来了、来了,声伯来了!”王积翁突然听到堂外有人话,抬眼一看一行人走进了自己的院子,为者正是刘黻,兴奋的起身大叫道。
“好,快去迎接!”留梦炎也赶紧站起身喊道。可看那王积翁已经先自己一步抢了出去,见状不禁摇头苦笑,他也只能随后出去,寒暄了几句将刘黻迎进堂中。
“怎生这么大的霉味?如何能住人!”刘黻进来后抽抽鼻子,又扫视了一圈看看局促的空间,皱着眉头道。
“声伯勿怪,这已比之临高水营中好了许多!”王积翁笑着道,悄默声的先告了驿丞一状。
“这些狗东西,连待客之道都不懂的,明日必重重责罚!”刘黻听了愤然道。
“声伯勿要与其置气,这其中定有缘故,否则他怎敢如此怠慢。”留梦炎大度的摆摆手道。
“吾以令人置办了酒宴为了二位接风,略表歉意!”刘黻听了仿佛也想到了什么轻叹口气,拱拱手道。
“声伯能来探望,吾等已是十分欣慰,快请上座!”王积翁听了如见亲人一般大为感动地道,留梦炎也是不住点头,扶着刘黻坐在中间。
“不必如此,二位乃是国之使节,平坐为好!”刘黻却推让着道。
“也好,就依声伯吧!”留梦炎想想也是,自己乃是大元的使者,也不能太跌份儿了,笑笑言道。
三人重新落座,稍时便有驿丞亲自领人送上酒菜,刘黻少不得训斥其一顿,并令其明日给大元使团更换上房,好好款待。然后才布菜、斟酒,随后留梦炎将屋中的闲杂人等屏退,只留一个亲随伺候,没了旁人话也随便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声伯,为何如此劳顿啊!”三人同饮一杯后,王积翁压抑着狂吃的**,吧嗒吧嗒嘴言道。自一见面他便看出刘黻面带忧郁,脚步沉重,似乎有心事。
“良臣不知,行朝迁此后便事情不断,二十几万大军吃饭都成问题,偏偏俚人又生事,不得不动用大军进剿,真是每日不得闲啊!”刘黻拿起酒杯邀二人同饮道。
“哦,声伯真是辛苦,在这荒蛮之地筹措军资便是难事啊!”留梦炎点点头放下酒杯表示同情道。
“是啊,陛下对6相和文相都不放心,民事尽托于吾,军事听于应和父,咱们做臣子的也只能辛苦些了!”刘黻无奈中带着丝得意地道。
“嗯,6君实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而文履善……呵呵,如此也只能辛苦声伯了!”到两人留梦炎满脸都是不屑之意,呵呵笑道。
“汉辅的不错,因为太后执意要用二人,陛下也没有办法!”刘黻夹了口菜吃罢道。
“诶,行朝不是以陈与权为宰相,张世杰掌枢密吗?”王积翁听了却有些惊讶地问道。
“呵呵,良臣有所不知。陈相早在去岁便前往占城了,而当时文相又在剑门未归,便由君实暂代相位。张世杰掌枢密不错,但其在崖山屡战失利为陛下所疑,如今更是将枢密院职事多归于兵部,实则是由陛下亲掌诸军。”行朝四处漂泊,琼州又闭塞消息传递缓慢,两人不知也不奇怪,刘黻笑笑解道。
“哦,现在是由伪帝亲掌兵权,怎么可能!”留梦炎有些惊诧地道。
‘啪!’刘黻听了却脸色剧变,将手中的箸子拍在几上厉声道,“人各有志,二位降元之事吾念在曾同殿为臣的情分及有公务在身,可不与你们计较。但肆意诋毁我家皇帝,吾绝不能容忍,不要忘记你们也是宋人,朝廷的重臣!”
“声伯留步,汉辅绝非有意诋毁,只是口误罢了,还望谅解一二!”眼见刘黻起身要愤然离去,王积翁赶紧拉住其赔话道。
“声伯勿恼,错全在吾!”留梦炎也没想到刘黻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也赶紧站起一揖到底赔罪道。
“不瞒声伯,吾与汉辅身在元廷,不得不处处心,也要些违心之语,时间久了难免顺了口。到此一时还不适应,切勿挂怀啊!”王积翁见刘黻如此,不恼反喜,其耳朵里容不下一点贬低皇帝之词,也正明二人感情深厚。见其脸色稍缓,又解释一番拉他坐下。
“声伯兄安坐,吾酒后无德,先自罚一杯。哦……不,三杯!”留梦炎见刘黻仍然着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唉,我们曾同殿为臣,今日却又反目为敌,你们虽有不得已,可为何又甘心侍敌呢?”看着留梦炎连喝下三杯酒,刘黻陪了一杯放下酒杯叹口气黯然道。
“多谢声伯体谅,吾被敌所俘时也曾想杀身成仁。但是蒙古人挟持了太皇太后和幼帝,为保他们安全只能随之北迁,此后大汗求贤让吾出仕,不得已只能应允。”留梦炎拱拱手道。
“唉,正是如此。当年蒙古人寇境,行朝浮于海上,而我手中可用之兵寥寥,为保城中军民免于被屠戮,只能接受太皇太后的归降诏,献城出迎,委身于敌营!”王积翁也叹口气附和道,表明自己也有不出的苦衷。
“呵呵……”刘黻干笑了两声,并没有多什么,只是低头吃菜。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啊。喝酒!”留梦炎见刘黻面上满是鄙夷之色,也是极为尴尬,而王积翁脸只是一红便举杯道。
闹了这么一出,场面一下便冷了下来,不过刘黻的翻脸也让两人确定其仍不改过去的君子之风。且现在很受皇帝的信任,而也恰恰表明其在驿馆中的所为定是大事,尤其是陈宜中久留占城不归的原因更让他们心痒难耐。可当下又不好问,便没话找话的些此前的风月岔开话题。
“幼帝秉政年幼无知,而如今是事事艰难,可苦了声伯兄了!”饮了几杯酒后,王积翁见刘黻已有五、六分的酒意,又举杯相邀,并对他的处境表示同情道。
“良臣差矣,陛下真乃不世奇才,不仅通晓古今,且极善用兵。攻广州、战崖山、夺泉州皆仗其谋划,才得以在琼州立足,保住了行朝。这真是佑我大宋,得以使复国有望!”刘黻喷着酒气,挥舞着手大声言道。
“声伯笑吧,据吾所知其比德祐帝尚一岁,怎可能做下如此大事!”留梦炎摇头表示不信道,他曾经护送幼主前往大都,一路上整日伴随看其与平常的孩子并无多大差异,而比其还的孩子能有如此本事,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别你们不信,当初吾也不信。只是当初在泉州脱险后,我彼时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恰逢有幸与陛下同船,其不仅医好了的病,还活命无数。后又与大队失散我们被敌船现,而船上只有几百大病初愈的病患全无抵抗之力,又是陛下设计将敌船引入绝地,招来飓风尽毁十余艘敌船才得以脱险。此乃吾亲身经历,不得不信啊!”刘黻又喝下杯酒道。
“哦,没想到赵氏之中还有如此人物!”王积翁看出刘黻已经喝多了,而俗话酒后吐真言,也已经信了八分,不禁感叹道。
“是啊,也是你、我等无眼,若是早立陛下为君,我大宋如何落得如此地步。唉,即便临安陷落之时尚有两广和福州及江西诸路,拥兵数十万,此时早已将鞑子逐出江南,不定已经还都汴梁啦!”刘黻叹口气大感慨道。
“终是意弄人,现在纵使其纵奇才,可也只能困守这琼州弹丸之地,不仅物资匮乏,且人口稀少,难成气候了!”留梦炎假意惋惜道。
“呵呵,虽然此刻陛下龙游浅滩,但现在已然肃清了东南沿海水军,这往来的商船岂不都是陛下囊中之物,还会少了用度之物吗?再……”刘黻大笑着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闭口不言了。
“劫掠商船岂不成了流贼海寇,那终非长久之计,而蒙古大汗已经诏令重设广西宣慰司准备攻灭琼州,届时大军上岛,行朝内忧外患之际又如何抵挡的住!”刘黻的半截话让王积翁心痒难耐,可也知若是直接问,其定然会起疑心,决定还是激他一激道。
“哼,你们知道什么?倒酒!”刘黻端起杯子,却现已经干了,冷哼一声不屑道,“攻灭泉州后陛下就料到忽必烈定然兴兵报复,现在早已在各险隘筑起铜墙铁壁。而琼州又有水军数万,战船千艘,且又有外援相助,他们敢来定是大败而归,不定明年此时我们已在广州痛饮了!”
“外援?!彼时,太皇太后诏令下兵马援宋,周围藩国却无一兵一卒到来。而现在大汗早已诏令下大宋已亡,又有哪国敢出兵相助!”留梦炎摇头不已,表示不信,此话无异于痴人梦。
“汉辅,当年你的状元是买的吧!”刘黻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其实这是陛下常奚落那些无德无才的官员的话。
“声伯,此话怎讲?”留梦炎被懵了,看看呲笑不已的王积翁恼羞地道。
“陛下常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当下忽必烈四处用兵,遍地树敌,欲与我朝共伐无道者多了。今日那占城王子及安南的世子就与吾……呵呵,看你是喝多了,这点玩笑也开不得了!”刘黻顿了一下拍拍留梦炎的肩膀笑道。
“占城王子和安南的世子也来琼州了,与声伯共议抗元大计喽?”王积翁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