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海牙不仅对残宋的皇帝突然将白沙水军撤出水寨感到不解,也对一直怯战的陈奕突然变的热心充满疑虑,因而急着动攻琼之战的他反倒有些犹豫了。 Ww W COM但对于陈奕试试宋军虚实的建议还是表示支持,这样一来起码可以辨清蜡丸中信息的真假,也可辨清陈奕到底是什么态度。
陈奕的实验很简单,按照蜡丸中传递的文书所言,因为各营水军倾巢而出迎战广州方向来敌,因而一旦敌军攻击浮城,将难以得到增援。所以令驻守各浮城的军兵一旦敌军大举来袭,在难以抵御和拦阻的情况下即刻焚毁浮城撤回港中,以避免损失。
那么陈奕只需派出三支船队分别攻击敌军的三座海上浮城,若是接到命令的昌化、澄迈派出的浮城撤离,只有白沙水军顽抗则表明情况属实;若是白沙水营一击即走,表明这是个圈套,是皇帝想从海上起决战,从而减轻防守本土步军的压力。
事不宜迟,在得到阿里海牙肯后,为防止宋军现信使没有返回,重新传递命令,陈奕立刻派出三支船队出海攻击海上浮城。在下午未时时分攻打昌化和澄迈派驻浮城的战船先后返回报捷,称一番激战后宋军焚城而逃;而攻打白沙水军派驻浮城的船队直至申时过才回来,且损失了十数艘战船。
陈奕急忙询问情况,领军千户回报称宋军浮城抵抗十分顽强,本来他们还担心宋军来援,可战至未时并未有敌来援,眼看就要攻破浮城的时候,他们派出的哨船现有大队战船出现在东边。因为担心难以抵挡便主动撤出战斗,准备返航,可这时才现出现的船队是自北向南行驶,抵近一看却是打着征讨占城的旗号己方船队。
这个千户还算机灵,觉得征占城船队此刻出现在海峡太过蹊跷,因此没有再回军攻击宋军浮城,而是立刻回营报告。陈奕听了大惊,立刻来见阿里海牙禀告战况,并询问其是否知道唆都率军过境之事,阿里海牙接报后则坐在那里半都没有出话来。
“都帅,难道你也不知道?”眼见阿里海牙坐在那里久久一言不,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凑上去声问道。
“此事本帅确实不知,他们怎能这样做,这不是陷本帅于不忠不义吗!”阿里海牙这才像是回过神儿似的叹气道。
“都帅,我就唆都和刘深靠不住,他们抢先行动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偷偷行动。不过恶有恶报,他们却不知琼州水军已然在前边等着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陈奕轻笑道,神情中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唉,他们遭受宋军打击,对于我大元也无半点好处,也影响了大汗的一统下的大业,我们应该设法救援才是。”阿里海牙想的却非如此,而是更为长远,脸色黯然地道。
“是、是,都帅得极是,不过事已至此,多思无益。而卑职以为此刻却是我们进兵的机会,一旦失去攻琼将更为困难!”陈奕暗骂阿里海牙迂腐,人家都把你甩了,还为其死活操心,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
“陈万户的意思是应尽快起攻琼之战?”阿里海牙听了眼神凌厉的看向陈奕问道。
“卑……卑职以为是的。一者事实已经证明琼州水军已经倾巢而出,我们大可趁虚而入攻取琼州;二者宋军得知我们攻击琼州,必定会回军救援,也算是围魏救赵之计,大汗知道也不会怪罪;三者潮期将过,我们再攻琼州就要等到下个月了。”阿里海牙此刻身上散出慑人的杀气,陈奕被吓了一跳,但他知道若是错过机会死的就是自己,一咬牙还是进言道。
“似有些道理,我们起攻琼之役,他们必会撤回水师增援,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啊!”阿里海牙听罢点点头道。
“都帅明见,卑职以为要战便越快越好,否则琼州水师击……他们已先行回营,我们又将面临一场恶战!”陈奕见其神情稍缓,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道。
“好吧,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出兵之事!”阿里海牙想了想言道……
阿里海牙击鼓聚将商议攻琼之事,众将以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应趁宋水军与征占城军麓战之际即可起进攻。他也当机立断命令各军即可登船,装载物资,向徐闻港集结,编组后寅时出海向琼州进。要元军能打遍下无敌手,却也真有本钱,寅时正全军登船在徐闻港外海集结完毕,与此同时并派出前锋船队侦察敌情。
阿里海牙登船点将,副帅奥鲁赤领大战船六百艘,本部兵马三万为前军担任先锋,强行登6夺取滩头;陈奕率战船四百艘为左翼,抵御回军的宋水军,掩护大军;阿里海牙自领战船、马船及运输船三百艘,脱温不花和齐荣祖两个万人队为中军;以弘吉剌和扎剌儿两个骑军万人队为后军,待登6成功后,即可向琼州进攻,然后分作东西两路沿驿道直取崖州;右翼只由水军派出战船百艘担任警戒,防备宋军其它两个水寨派兵骚扰。
十一日卯时正攻琼大军逐次出,阿里海牙登上旗舰,此时刚蒙蒙亮,他看看前后千余艘大战船排出巨大的方阵,绵延十数里,点点桅灯犹如群星坠海,甚慰壮观。按出的时间推算此刻前军应该已经到了海峡中线,那时正好可以赶上涨潮,助他们登上滩头。
阿里海牙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一动肯定会被宋军现,所以即已出就必须一击必胜,而从各军传来的信号看仍没有现宋军水师大队,只有几艘哨船远远的监视,根本不敢靠近。过了海峡中线已经大亮,琼州岛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矗立在大海上,七星岭上升起的烟柱就像其喷吐的怒火。
“可否现宋军水师大队?”行船海上与江河上大为不同,阿里海牙感到有些头晕便挥刀舱中,他掐掐额头问道。
“禀都帅,前军和左、右两军都未现宋水军大队,但是前来窥探的哨船增多,都被我军战船驱离。”副将过来禀告道。
“好,令前军加前进,务必在潮水到来时迫近海岸,做好登6准备。”阿里海牙指示道,“左、右两军不可放松警惕,尤其是左军务必严密监视海峡入口,防敌回援。”
“是,都帅!”副将立刻出去传令。
可能是临近涨潮,战船颠簸愈加厉害,阿里海牙一阵阵直犯恶心。而舱外已经有人在呕吐,这让他更觉难受,可自己为一军之,若是表现的不堪将极大的影响士气,因而只能眯着眼坐在椅子上,如此也只能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禀都帅,有人来报出使广州的使臣回来了,要求见都帅!”
“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让他上船吧!”阿里海牙此刻正难受的紧,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吃下的那点东西都涌到嗓子眼了,听报后还是一愣,使者一去数连个信儿都没有,出海了倒追了上来。他想想强打精神道。
“都帅,你们不是与唆帅约定昨日起攻琼之役,怎么今才出啊?”使者上船之后便急急的质问道。
“与唆帅约定?本帅不是派你去商谈此事吗,何曾有过其它的约定!”阿里海牙听了是一头雾水,反问道。
“都帅,明明是你前日派人去传信的,末将还验过关防号牌确是我军中之物。”使者更是惊异地道。
“你可认识那人?”阿里海牙确是比他还惊讶,站起身问道。
“那人自称是都帅帐下的侍卫,末将瞅着眼生,可都帅帐下亲军上千又如何一一记的,因而末将并没有留意!”使者觉察到阿里海牙神色不对,心的回答道。而心中却暗自叫苦,帅帐的亲兵大多数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他们站在一起穿着军装几乎都是一个模样,自己又跟他们不熟哪里辨得清楚。
“他们人呢?”阿里海牙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急问道。
“末将也在纳闷,前日与他们约好要在昨日一同回来,可谁知半夜里却走了,是要归回报都帅,害的末将耽误了归程。”使者一脸郁闷地答道。
“你可是否知道约定的详情?”阿里海牙已经预感到不妙,但仍故作镇定的问道。
“禀都帅,唆帅并没有避讳末将。文中称潮期将过,我军将于明日起攻琼之役,届时请唆帅他们先一个时辰出以吸引宋军水师,待我军起攻击后敌军定会回援,唆帅便可借机顺利过境。末将虽为记得全,但内容大概如此。”使者答道。
“坏了!”阿里海牙听罢直感到旋地转,颓然道。
“都帅,出了什么事?”使者急忙扶住摇摇晃晃的阿里海牙,让他坐下问道。
“我们中计了!”阿里海牙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身上的力气仿佛骤然被抽空,他摇摇头颓然道。
听完使者的话,阿里海牙无比沮丧,自己千般心,仍然未能逃出那鬼的算计。此刻他将前后生的事情都想通了,陈奕在海边现的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偶然,却是宋军的有意安排,而那个前往唆都营中送信的亲兵不用问也是宋军假冒的,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派出过什么信使。
“他们太阴毒了!”阿里海牙无比沮丧地喃喃道。宋军利用那具尸体将假情报传递给了自己,利用他们急于攻琼的心情假意露出破绽,且想到自己不会全然相信,从而会去派兵攻打进行验证。而此时他们早已派出假信使到唆都处,表面上看是督促其履行约定,配合自己攻琼,实际却是利用双方的矛盾达成目的。
阿里海牙知道,自己与唆都的矛盾基本上已经公开化了,而矛盾点就是谁也不愿意去充当诱饵。可那鬼利用了这一点,其派出假信使告知唆都自己出兵的时间。唆都面上虽然答应了,暗地里却令打算盘故意拖延出兵了时间,欲待己方和宋军打起来后再借机渡海,躲过宋水军的拦截。
不过此次双方都失算了,唆都看到的是己方起的实验性攻击,而为了验证情报是否是真的,他们出动了百余艘战船,攻击也极为猛烈。这在唆都他们看来正是己方已经起进攻,自以为是的以为宋水军必然会被吸引过来了,于是乎借机溜过战场,却不知正好钻进了宋军布下的圈套。
“那现在为何这么平静呢?难道是……”而眼前的情形,让阿里海牙又纳闷起来,既然宋水军已经去伏击唆都船队,那他们既然已经做了周密计划,也绝不会顾此失彼让自己闯入空门的。那眼前风平浪静之下,定然是杀机重重,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都帅,信使是不是副帅或其他几个万户派出的呢?”使者见阿里海牙脸煞白,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对自己视而不见,便上前问道。
“嗯,也许是的。待本帅稍后查证,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阿里海牙被从沉思中惊醒,看了使者一眼道。
“谢都帅!”使者看出阿里海牙已经不正常了,不定便会拿自己撒气,现在让自己走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告退。
“去,把他关在底舱,不准任何人与其会面,也不要听他话!”阿里海牙见使者出了门,叫过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他此刻已经明了,奥鲁赤和其他人绝不会瞒着自己与唆都联系,那贼正是利用了双方联系不便打了个时间差让他们都钻进了圈里。而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让那个使者到处乱,从而动摇了军心。
“令前军全前进,到达后不需等待即刻起进攻;命左军加强戒备,一旦现宋军水师务必将其拦截,若是有失军法论处!”阿里海牙知道此刻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反而会被宋军追着打,前边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