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儿朵,在蒙古语当中的意思指的就是宫殿,也可以成为金帐或是皇帝的蒙古包。宫帐金顶辉煌,蒙古包用黄缎子覆盖,其上还缀有藏绿色流苏的顶盖,极为富丽,而斡耳朵就是由成百上千的座营帐组成的帐幕群。
在成吉思汗统治时期,根据掌印官,着名学者塔塔统阿的建议,采用了四大斡耳朵制度。这种制度可以避免皇后与各妃子们之间的许多纠纷,减少彼此之间的矛盾。且蒙古族是一个庞大的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国都的,因此斡耳朵起了宫殿兼都城的作用。
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能够适应游牧的生活,但是通过了不断的变化后就演变成为了一种制度。当时的斡耳朵制度,在当时也拥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它就相当于元代的皇帝,皇后,皇太后,因为他们拥有着统治的核心,拥有着最高的权利。
皇室成员在经济上会拥有很大的特权,而在元朝的时候拥有最高特权的莫过于皇后斡耳朵。蒙古帝国开始,历任大汗和斡耳朵都拥有大量的怯薛,他们的责任是保卫斡耳朵的安全,除此之外,还要照顾皇帝日常的生活和后妃的行政。
对于斡耳朵来说,怯薛校尉属于斡耳朵的私属人户。怯薛校尉不仅保卫着斡耳朵的安全,还在投下官府中任职,更会在朝中比较重要的岗位中任职,忽必烈之后,他们逐渐在朝廷中担任中枢岗位。
此外,皇后翰儿朵还有着诸多的经济特权,其投下所拥有的田地属于私有,所有权不属于国家,各自建立相应的管理机构进行管理。朝廷除对后妃斡耳朵赏赐的田地,后妃斡耳朵利用各种手段攫取大量田产,享有封建特权,成为最大的土地占有者。
因此翰儿朵不仅是大汗后妃居住的宫帐,还管理着大量的私属人口和巨量财富,拥有诸多特权。在建立大都城后,宫城中也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搭建起华丽的宫帐供后妃们居住……
阔里吉思和不忽木跟随大汗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来到皇后翰儿朵外,此时心中心存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以为其要向她们交待善后事宜,安排后妃趁混乱之际出宫避难,但大汗领着他们直接进入一座戒备森严的宫帐。
“大汗,这是……”阔里吉思见帐中灯火通明,却是空空荡荡,望着其不解地问道。
“不要多言,随朕出宫!”铁穆耳摆摆手,又扭脸道,“察罕,打开密道!”
“是!”一直跟在大汗身边的都威卫左卫万户察罕应声道。
他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将帐中铺的地毯卷起,又将隔绝地面的木板一一掀开,下边居然露出向下的通路,宽有丈余,有阶梯向下延伸数丈,终端却是一道石门。察罕接过大汗递过来的钥匙,拾级而下,打开了门上大锁,将门拉开露出洞口。随后,察罕令一队士兵持火把先行入内探路,确认安全后又有大队的军卒携带武器鱼贯而入。
阔里吉思和不忽木见状面面相觑,他们对宫中修有密道早有耳闻。据说在建城之初就已经开始构建,设计者和修建的夫役在完工后皆被灭口,自此密道建于何处,又有几条,通往何处无人知晓。而宫中之人对此事皆是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慢慢的人们就以为此不过是传说而已,却没想到自己今日会见证到。
“左丞、枢密使,请吧!”两人愣神间,察罕提醒道。
“好!”阔里吉思想到妻儿家人尚在京中,不免有些犹豫,可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略作沉吟便做出了选择,点头道。
“不要多想了,走吧!”不忽木看出其的担心,似是宽慰他,又似宽慰自己道,“南朝皇帝重颜面,不会迁怒那些妇孺的,至少会留他们的性命,以后尚有机会将他们救出的。”
“嗯,但愿如此吧!”阔里吉思明白其意在为自己宽心,可当下也只能信其所言,叹声道。
两人紧随大汗身后进入了洞开,沿着石阶下行有两丈余豁然开朗,借着插在墙壁上的火把的光芒可见地道高有丈许,宽有丈五,以大砖铺地,两侧留有沟渠。墙壁包砖,洞顶是砖砌拱顶。但前方一眼望不到头,不知延伸到何处。
宽大的地道不仅人可以直立行走,也可通车马。不过可能深入地下的缘故,地道中十分潮湿,墙壁上挂着水珠,还有水滴不时自洞顶滴落。但其中并不觉得憋闷,还能感到有微风拂过,只是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霉味,让人觉得不适。
“路途尚远,大汗赐辇给二位上官代步而行!”行至一处宽敞的洞厅,察罕停步请他们乘步辇前行。
“怎不见太后和皇后随行?”阔里吉思没有急于上辇,看看身后便是抬着箱笼而行的内侍,不见宫中后妃跟随,皱皱眉问道。
“大汗早已做了安排,太后和皇后皆已先行出宫,稍后便会与我们会合。”察罕答道。
“嗯,如此最好!”阔里吉思点点头,又问道,“城中战事紧急,若是南军攻破宫城便会寻迹追踪而来,可留人善后?”
“枢使放心,大汗早已安排亲信军卒,在我们离开后会立即将洞口封死、填埋,遣散知情的宫人、内侍,并放火将其上的宫帐烧毁,届时上边被烧成一片白地无法分辨,南朝人也就无迹可寻了!”察罕笑笑道。
“有劳万户了!”阔里吉思赞了声道。但也知道留在上边清楚痕迹的人事后皆会被灭口,而执行灭口的军卒同样不会活下来,层层灭口之下便再无人知道地道入口的秘密。此举虽然残忍,可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大汗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疏忽,请上官上辇,大汗还在前边等着二位呢!”察罕不等他们再问,便催促道。
“也好!”阔里吉思其实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地道同向何处,又如何躲过南朝设置的层层关隘,前方是否有人接应等等,但见其模样,明白是不会告之的,便先搀着不忽木上了步辇。
队伍沿着通道蜿蜒而行,外边的枪炮声渐渐弱不可闻,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左转右拐不辨方向,只是沿着脚下起伏的道路埋头前行。队伍中无人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和若有若无的水滴溅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不忽木此时依然心潮难平,大汗抛弃了满城的军民偷偷出走,显然是早有预谋。其下令关闭皇城城门,阻止败兵入城实是迫使他们与南军死战拖延时间,也是为了将南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城中,为自己出逃创造机会。
但是能够从绝地中逃出生天的又能有几人呢?劳苦功高,侍奉大元三代大汗的安童被留在了城中,还有居于京中的大小近百宗王皇戚,满朝文武,数十万仍在浴血奋战的将士,现在皆被大汗抛弃,生死面前其是何等的冷酷!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抬辇的内侍也换了两拨,通道陡然转为下行,地上也出现了积水,又行百余步水已经没过膝盖,众人不得不蹚水前行。当大家担心前方道路会被淹没时,又觉脚下一滞道路转而上行,积水也慢慢渐浅,露出了路面。
“我们出城了!”阔里吉思根据路面起伏变化,感觉到刚刚是道路从护城河下穿过,略有欣喜的对并行的不忽木轻声道。
“只怕此去再无回还之日了!”不忽木回望了眼来路,想想此去也许家人再无相逢之日,大元失去了中原,不禁悲从中来,有些哽咽道。
“左丞不必伤感,留下有用之身,便有东山再起之时!”阔里吉思知其所言不虚,可也只能安慰道。
虽然出城,但仍未逃离险境,队伍依旧加快脚步前行,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应该出了宋军在城外布下的包围圈,才传令原地休息,两个刚刚下辇活动下腿脚,察罕快步走过来施礼道:“大汗口谕,请二位上前叙话!”。
“是!”阔里吉思二人急忙紧走几步上前见驾。
“前途尚远,左丞、副使休息片刻,用些茶点再行!”铁穆耳此时一扫前时的阴郁,笑着言道。
“谢大汗!”有内侍送上胡床,两人坐下各从碟中取了块点心,谢道。
“不必客气,而今朕身边只剩下你们了,就应同舟共济共度国难,回到草原后重整旗鼓再伐中原!”铁穆耳亲手为他们斟上茶,好生安抚道,“当前我们已经离城十里,待到天亮就已远离京城,南军即使发现我等已经出城也追之不及了。”
“大汗英明睿智,料敌预先,臣想知道我们欲前往何处?”闷头赶了半天路,却不知目的地,阔里吉思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们要去辽西,那边南军兵力薄弱,又远离京城,防备松懈,待其发觉我们已经越过长城了!”铁穆耳喝口酒,颇为自信的揭开了谜底。
“辽西……那里确是暂避之所!”阔里吉思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