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清脆的鼓声在几次点击后,节奏越来越快,而彩球也众人中快速传递着,开始大家还比较矜持,不敢高声,但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传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其中不时引发众女的惊叫和嬉笑声,而气氛也活跃起来。
‘咚咚咚、咚……’随着几声急促的连击后,鼓声骤然停止。
“啊……”彩球已然落到了章屏的怀中,她不由的发出声惊叫。
“章姐姐中彩了,请猜谜吧!”吴曦作为仲裁者宣布了结果,然后让黄门随意挑下一支灯笼送上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章屏却是有些紧张,双手合十不住的叨念道,生怕猜不中丢了面子。
“明月隐高树,打一字!”吴曦接过灯笼,一字字地念道。
“是……是杳字,明月隐还剩日;“高树是指树字的最上面,扣木字。”章屏略一沉吟回答道。
“不错,姑娘来选一样吧!”赵昺点点头道。他这抠门劲儿,当然不会准备金壶银碗这些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些簪子、珠花、手镯及一些玉环、玉佩类的饰件。
“谢陛下!”章屏听言猜对了,抚胸长出口气,又欢喜地道,尽显少女本色。
“姑娘喜欢哪个尽管选!”赵昺指指眼前的托盘笑道。章屏再施一礼,来的近前挑选,这些东西虽却是出自宫中的匠作坊,制作的极为精美,摆在一起确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选哪一个好。而章屏犹豫了下以后,拿起了一个玉环。
“姑娘,为何要选这个?”玉环在古代的作用主要是悬在腰间压住衣襟,同时又起到装饰的作用,但是章屏挑选的这个玉环无论样式和大其实并不适合女孩子,赵昺笑笑问道。
“回禀陛下,奴家曾不心打碎了家祖十分喜爱的玉环,多年来一直未能找到一枚相似的,今日终于寻到了,家祖见了定会欢喜的。”章屏回答道。
“哦,姑娘原来是一片孝心啊!”赵昺听了微微点头赞许地道,“姑娘可以再选一件自己喜欢的。”
“陛下,真的可以吗?”章屏听了惊喜地道。
“当然,姑娘一猜即中,开了个好彩头,理当如此!”赵昺十分‘认真’地道。
“多谢陛下了!”章屏见皇帝的认真,飞快的从托盘中拿了一支珠花,又施礼退下。
“章姑娘拔得头彩,姐妹们也要尽力啊!”吴曦见章屏回到己位后笑着对众人道,同时示意蒙着双眼的鼓手击鼓。
在此后的游戏中,有猜中灯谜的,拿了赏赐高高兴兴的;自然也有没猜到的,沮丧之下或是自作诗词一首,或是咏颂前人诗词。赵昺连韵脚都记不清楚,自然难以评判好坏,所以一律不做评价,只是故作深沉,不知底细的人也难以获知他的态度,总算是遮掩过去了。
“吴姑娘,击鼓传花虽然热闹,却有许多姐妹难以获得机会,应该改一改章程!”因为传花游戏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使得旱涝不均,程素半却没有得到一次机会,起身不满地道。
“程姑娘的是,但以为当如何改这章程?”吴曦笑笑反问道。
“其会如何呢?”赵昺看两人对上了,却没有出言制止,而是心中暗道。他明白古今相同,酒局上有酒官,牌局上有庄家,而主持游戏的‘中人’其实就相当于局主,代表着权威,不容其他人随意质疑和挑战的,且提出异议是十分不礼貌的,而也还会受到响应惩罚。他想看看吴曦如何处理这件事。
“吴姑娘,吾以为应允许大家都参与其中,放出灯谜后大家可争先求答,以先者猜谜,对者有赏,错者有罚。不知大家意下如何?”程素着转身问众人道。
“对,程姑娘的对,应该改改章程……”程素的提议立刻引发了共鸣,一些人在底下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陛下,以为如何?”吴曦听了却转身向皇帝施礼道。
“既然吴姑娘是主持,朕不好参与,一切由你!”赵昺笑笑道,并没有发表意见。
不过这不能代表赵昺没有看法,程素挑战吴曦无外乎是因为没有得到猜谜的机会,便以一己之私向‘领导’提出质疑,进而又以此挑动众人来反对吴曦,却又可以此造成法不责众的局面。这种手法虽然看似幼稚,却往往很有效。而吴曦虽然陷入一时的被动,可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权力来自于皇帝,因此没有擅自做主处理,却是先问自己的意见,可见其处事十分得体,相反程素就过于自我,以下犯上了。
“好,如此就依程姑娘,我们便变下章程。”吴曦得到皇帝的首肯后,略一思索笑着对众人道。
“这女子不简单!”赵昺有些意外,自己刚才的话明显是倾向于其的,原以为吴曦会借此与程素来番龙争虎斗,可是她却退让了。
“半江明月画中陈。”吴曦既然依了程素的规程,便让黄门随意挑了灯笼到场中,她向众人念出谜语道。
“此乃渭字,江字的一半氵,画字的中间田,月明企,合起来就是渭字。”吴曦话音刚落,其他人还在思索中,程素便起身答道。
“不错,程姑娘答对了!”吴曦先向主席施礼,然后向众人宣布道。
“程姑娘才思敏捷,一猜即中,请过来挑选一件吧!”赵昺向程素点头笑笑道。
“谢陛下!”程素先施一礼道,然后才移步翩翩而至,粉腮含笑真是风情万种,在盘中看了一遍后,才拿起只凤头簪道,“陛下以为这件可适合奴家佩戴?”
“程姑娘貌美如花,无论哪一件都好!”赵昺笑笑,而心中却是一阵厌恶,他最讨厌这种年纪轻轻装成熟的孩子(自己当然排出在外),此刻还跟他面前卖弄风情,真把自己当雏了。但是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反而笑里藏骚地回答道。
“谢陛下夸赞!”以程素的阅历当然看不出皇帝所想,将簪子插在发髻上面带喜色的施礼道,然后才面带得意的回到座位上。
“明月当头马行,仍打一字!”待其回转后,吴曦再让挑过一展灯笼道。
“乃是腾字,明月扣月,添上、马和当字的头合成腾字。”程素又是闻声即答,还不忘挑战似的看了吴曦一眼。
“程姑娘再中!”吴曦听了答案,再次施礼道。
“程姑娘真是厉害啊!”赵昺再次赞道。程素听了更为得意,这回挑了个手镯戴在了腕上。
“欲上月宫折桂枝,作一成语。”吴曦再次出谜道。
“高不可攀,月宫以及月宫上的桂花树都是高得无法攀登的地方。”这个相对来比较简单,可程素再次抢在了前头回答道。
“程姑娘连中三元,大家可要努力了,否则彩头都归其了。”赵昺笑笑对众人言道,同时令其上前挑选,而这次其只是随手拿了一件。
不知道是受到了皇帝的鼓励,还是程素确实水平高,几乎是连连得手,且每猜必中,简直成了其个人表演的专场,让众人是又忌又恨。而作为出题者的吴曦就有些尴尬了,一者是有泄密之嫌;二是被人毫无例外的猜出,自然显的她的水平有限,文学素养起码不及程素。不过其却没有退让,而是依然坚持主持,并尽到自己的职责。
“得月楼前又得月,作一字!”吴曦再次出谜道。
“朋,双月为朋。”这次却不等吴曦言落,赵昺就抢先答道。
“陛下,错了!”坐在他身边的陈淑对皇帝连使眼色焦急的声道。
“哪里错了,得月楼此乃一月,又得月再加一月,岂不是朋字啊!”赵昺却不领情地分辨道。
“陛下确是错了,楼有木,应是棚户的棚字,而非双月朋!”坐在他身后的苏岚解释道。
“那……吴姑娘,朕猜的错了吗?”赵昺听了依然不信,指指吴曦问道。
“陛下是错了!”吴曦向上施礼笑笑道。
“嗯,既然吴姑娘错了,那必然错了。不过姑娘的谜面高深啊,其中还另藏玄机!”赵昺这才认栽了,点点头道。
“这……陛下既然猜错了,按规矩要即兴作诗一首啊!”吴曦听了却是脸色微变,可也稍瞬即逝,向上施礼道。
“还要作诗啊?”赵昺听了迟疑下哭丧着脸道。
“嘻嘻,陛下可想好了!”陈淑见其样子嬉笑着道,她可是知道底细的人之一,让其当场赋诗一首只怕比杀了他都难。
“陛下,可不准赖账啊!”程素却仿佛看到了最可乐的事情,跟者起哄道。
“陛下,要不要奴婢替……”苏岚当然也是知情者之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皇帝主动吟诗作赋,被师傅们逼迫不过,作的诗也往往如顺口溜儿一般,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于是拉拉其的衣襟轻声道。
“苏姐姐,朕也是跟着师傅们和诸位大儒学了这么多年,借姐姐之手岂不丢了师傅们的面子!”赵昺却摆摆手拒绝了其好意。不过也是为难,自己做的诗即要应景,还要贴意,他一边着话,脑子一边飞速的运转着,试图搜索出一首合适的诗词。
“陛下亦可吟首前人诗文,而非强求新作。”吴曦见皇帝眉头紧锁,而其身边二女又是打趣,又是施动作,定然是作诗触到了陛下的短处,便再施一礼道。
“吴姑娘,谁不知陛下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你如此,岂不是嘲笑陛下连首咏月的诗词都做不出来吗?”程素听了却是不饶地道。
“程姑娘误会了,吾并无此意……”这条罪名万万是不能接受的,吴曦立刻转身言道,却被陛下吟诗的声音打断了。
“何处无盐迹可寻?宿瘤故邑柳深深。浣纱遗事空留恨,不及齐妃到今。”赵昺好不容易想到一首,又怕自己一耽搁便会忘记,不顾两人在下话,就迫不及待的吟了出来。不过反响却不大好,无论左右,还是场上的众女都是一脸错愕,不知该叫好,还是……
“陛下所吟诗句似与月无关啊,可还有后句?”程素看向皇帝怯生生地言道。她此刻其实也很紧张,刚刚自己的话等于将陛下的后路堵死了,逼的其不得不当场作诗,可却又不应景,岂不是等于让皇帝当众出丑了。
“程姑娘此言差矣,陛下所作实乃佳作,不仅应景,切立意贴切。”吴曦却是微笑着道。
“还请吴姑娘能解惑,月在何处?”同样的话,若是别人出来程素可能就信了,但偏偏出自吴曦之口。而她已然视其为对手,居然没有细想便追问道。
“无盐,芳名钟离春,又名钟无艳。其事最早见于西汉刘向的《列女传》中的《辩通传》。”吴曦轻笑着言道,“据言无盐女长相丑陋,宽额头、眼睛、高鼻子、大喉头、驼背粗颈、黄发黑肤。齐国当时的主政是齐宣王,他整日与宫中美女嬉戏,不理国政,弄得国势不振,江河日下。一日,其在宫中欣赏竽乐,左右前来报告,有一位长得奇丑无比的女子要求入宫侍候大王。齐宣王觉得很奇怪,就让她进宫来先看看。”
“进宫来的就是丑女无盐,这时候她已年过四十,还未嫁人。见了齐宣王,无盐对国事侃侃而谈,向齐宣王提出了忠告:秦楚环伺齐国,虎视眈眈,而齐国内政不修,忠奸不辨,太子不立,众子不教,齐王你专务嬉戏,声色犬马;兴筑渐台,高耸入云,饰以彩缎丝绢,缀以黄金珠王,玩物丧志,利令智昏;贤良逃匿山林,诌谀环伺左右,谏者不得通入,谠论难得听闻;花酒地,夜以继日,女乐绯优,充斥宫掖,外不修诸侯之礼,内不秉国家之治。无盐最后,齐国危机四伏,已是危险之至!”
“吴姑娘所言又与这中秋月何干啊?”见吴曦所言皆是无盐女之事,她不屑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