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老道人的眼光

类别:武侠修真 作者:叶正勋 本章:第六十七章老道人的眼光

    昨日由张莎亲珍过的谭轩病情再一次加重,单璠看见的谭轩躺在床上如死尸,谁也不理。这样的情况是单璠看到过的第三次,她当然了解不到轩哥内心的世界,其实说来也简单,谭轩一直都在害怕阮青海被凌澈推开的瞬间,俩人已暗生情愫,回忆里的画面感很强烈,即便谭轩他个人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脑袋里就是挥之不去。

    姐姐云梦祯暂时决定在湘潭城多待些时日,单璠问及“昨天小医女的药不管用吗”

    单璠是妹妹,好多事都不具备经验,云梦祯耐心道“小医女开的方子都是镇心驱寒的,只能起辅助之效,追根究底,还是只能靠轩哥一个人挺过来。”

    可现在轩哥瘫了啊,单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云梦祯怕单璠这丫头脾气劲儿又上来对着谭轩大手大脚,说道“我们可能要在湘潭城多待几日,现在天色还早,轩哥由我看着,小璠你可以出去逛逛,但天黑前要回客栈,也不能走太远。”

    本来就贪耍好玩儿的单璠得知自己可以出去逛街,果真就扔下卧床不起的谭轩去了,云梦祯想笑又觉着生气,倒是床上躺着的谭轩说道“小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能让轩哥提起一丝精神来,云梦祯欣喜之余说道“轩哥这么瞧不起我们小璠吗这鬼灵精身上有钱到哪儿都吃得开。就算被人盯上了不碍事,轩哥不知道小璠的技道跟道力,偷偷摸摸地已有小成了。”

    谭轩脸色惨淡像个重病患者,但听云梦祯这么肯定,便没再纠结。

    “感觉怎么样了”

    “很累,不想动。”

    “要喝点水吗,我去拿。”

    “麻烦梦祯了。”

    云梦祯不娇作,得到谭轩的肯去把茶碗端来,用勺子给谭轩服下清水。

    一个人诶,此时出门在外的单璠是自己一个人,刚一脚跨出客栈大门的那一刻,心中就有股神圣庄严的气氛笼罩自己,自豪地仰望那碧海晴空,站在原地觉着比啥时候都要好看,无拘无束的单璠两手叉腰感受着新鲜大地的气味。

    身上有钱啊,在克莫山不能够体会到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单璠内心满满。

    买东西不问价钱,有中意的就掌心向上递给卖主一锭银子,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卖了高价,但单璠只要心情愉悦,摊主找回她多少散钱单璠就收多少。

    左右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刚买的一枝碧绿簪往头顶戳去,晃了晃脑袋没觉得会掉落,单璠又满心欢喜舔着糖葫芦,一时之间的心境美丽无限。

    “各位路过的朋友,小子陈雍庭为大家表演杂技,还望大家伙儿赏个脸给个面儿看看咧。”

    前方有人在赚吆喝,听声音还很熟悉,本意望一望没打算凑过去,可瞧见窜动的人群,单璠也被勾起好奇心,快步跟了上去现已人山人海,想要一探究竟,单璠在人群里喊着借过硬是挤了进去。

    “哇小哥哥原来是你啊”

    单璠惊喜于陈雍庭要表演杂技。

    陈雍庭一瞧单璠到场,笑容更为灿烂,他手里握着一把木质长剑,反手握剑柄扔向半空,在剑端坠落之际,仰头的同时身形下沉,用额头卸去了长剑趋势,竟是稳稳地让木剑竖立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单璠瞧着陈雍庭左摆右摆的身躯,知晓这是为了平衡,她率先鼓掌道“很厉害啊小哥哥”

    但却只有单璠一个人在鼓掌。

    陈雍庭身后有人影晃动,单璠细看过去是老道人,他手里提着一口大呲花瓶,手法呈旋转式扔向了高空。

    果然不出单璠所料,剑尖之上又多了一块快旋转的大花瓶。

    此时才有人们高举喝彩。

    陈雍庭的杂耍是跟师傅悟的,是他跟师傅学的技道,思想多怪的他因缺钱花,今天忽然跟师傅说起了卖艺,师傅开始时反对,还质疑陈雍庭你会卖艺干嘛跟他出来混江湖,陈雍庭的回答自己乱想的,却把师傅气得要打人,这不是变相地说他的技击之道是耍猴吗

    以至于扔完这只大呲花,师傅他老人家就没在上过场了。

    陈雍庭法子很多,用剑挑针这样的细致活儿都能做到,倒也打脸了师傅说他的剑都拿不稳,单璠很惊奇陈雍庭能够横剑之上立起一根细针来,她扯着嗓子在人群中大呼过瘾,极具女中侠气的豪迈。

    但是最后收钱的时候被师傅印证,湘潭城看热闹的多,他们宁愿把钱给在神佛墙角下跪向他们磕头的小乞丐,也不愿把钱给陈雍庭这样卖艺讨生活的。当陈雍庭端着破瓷碗笑着将手伸向周围看客时,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沉默走开,陈雍庭不信邪,饶了一大圈下来,除收到俩三铜板外,周围的人该散的都散了。

    起初觉着自己有能力的今早可以大赚一波,信誓旦旦的陈雍庭还跟师傅说赚的钱算他大半,师傅说你有本事全都是你的,陈雍庭还不开心好一会儿,他赚的钱不想独吞。

    当他此时低头望向那几乎是空碗的第一笔钱财,陈雍庭闷闷不乐,这是距离三年前离家出走又一次被抛弃的感觉。

    是单璠一只手举着糖葫芦,一只手伸到他陈雍庭闷闷不乐的脸下。

    这只半握的手背白皙如玉脂,陈雍庭慢慢看清手背上的深色经络时,那只手忽然打开。

    叮叮一阵金石磕碰。

    单璠添着糖葫芦串儿,开心地问道“小哥哥,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啊,会画符咒会杂技,你还会啥啊一块儿告诉我得了。”

    本来没有单璠还能坚强好几年这样生活的陈雍庭突然哭了,根本控制不住的那种,蹲下身去就埋头不起。

    单璠不知陈雍庭经历过什么,他负气离家出走誓要跟家乡人好看,历经三年跟了个好酒捉鬼的师傅不了财,但秉性上乘的陈雍庭没过跟师傅各走一边,只想着真的能够捉到一只师傅口中那可以卖到好价钱的僵尸。当街杂耍卖艺是迫不得已,赚不到钱本来还能接受,大不了再去跟野狗打一架,杀一只来吃填肚子。

    单璠有点紧张,她蹲下身来,关心道“小哥哥你干嘛哭了”

    陈雍庭顾不上单璠,埋头的他哭得很激动。

    抽搐的肩膀让单璠内心跳动,她手里拽着没有吃完的糖葫芦,计上心来地把糖葫芦伸到陈雍庭的面下,试图道“每次我被娘亲说得哭的时候,爷爷就送我糖葫芦吃,可甜了,我只要吃一颗就不哭了,小哥哥你也尝尝”

    埋头哭泣的陈雍庭一睁眼就瞧见了糖葫芦串儿,油亮晶莹的糖果让他心神归心。当然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面,蹲在地上的陈雍庭扭过身去,胡乱地抹掉眼泪,却被单璠笑道“我都知道你哭了,你干嘛还背着我,好假打哦”

    这混迹道灵的路程不能说艰辛,可算得上枯燥,生活将陈雍庭弄得像个乞丐,单璠是他的第一位朋友,万不能让小孩子给小瞧了,难免好面的陈雍庭站起身来,反倒很在意单璠的境况,他说道“小妹你给的钱太多了,你拿回去点,将来也好有个应急。”

    陈雍庭抓起碗里的大半银子就要塞给单璠,被单璠拒绝“我还有钱咧,小哥哥你瞧。”

    单璠两根手指捻起钱袋在陈雍庭面前晃荡两下,面前的小哥哥却被他身后的师傅推搡着,单璠旋即明白了老道人意思,抿嘴笑着。

    陈雍庭感受到来自师傅的压力,讪笑着将钱全递给了师傅,师傅拿到钱后,低头数着碗里的银子走开了。

    一家面馆里,大方的师傅说要请徒弟和单璠吃一顿,陈雍庭盛情邀请单璠,说能吃他师傅一顿是一顿,今后怕是连他这个唯一的徒弟都要看师傅脸色才有一顿好的,单璠一听来了兴趣,当着老道人的面儿问道“师傅平时对你很小气啊”

    陈雍庭瞧了一眼与他怒目相向的师傅,没敢造次。

    老道人却不予单璠置气,他神情舒缓,笑容可掬道“小丫头啊,昨天的事儿对不住啊,老头儿先罚一杯”

    “老师傅我没生气”

    老道人端酒的动作很迅,单璠想要阻拦,手还在半路老道人的酒已下肚,陈雍庭在单璠耳边低语道“我师傅酒鬼一个,他就是想喝酒了,跟你道不道歉都是次要的。”

    得知真相后,性子随和的单璠咧嘴笑着,模样可爱。

    看到徒弟跟小丫头窃窃私语,老道人猜想没好事,揪着陈雍庭的耳朵怪道“你小子看见人家姑娘可爱是不是忘了师傅的厉害了偷偷摸摸搞什么名堂呐,信不信师傅不传你捉鬼的功夫了”

    陈雍庭没敢与师傅正面抗衡,只能嘟囔道“你也没怎么传我啊”

    老道人一拍木桌,气道“画符咒就不是了”

    陈雍庭耷拉着头,不敢再搭腔。

    老道人恨恨盯了眼这不成材的徒儿,神情在望向单璠的过程中变得温和,这时面馆老板端来三碗面,老道人主动接过亲手送到单璠面前,说道“丫头,你别听我这劣徒胡说,之所以让他如此艰难全都是为了磨砺他,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孩子不让他多吃点苦,当真不知道家里不惯着他到了江湖上就有人惯着他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单璠觉着这样的道理好似就是这两天梦祯姐灌输到自己身上的,正思考间,掏心地儿的老道人为了证明自己说辞的严谨性,继续道“你知道他先才为什么哭吗”

    单璠摇头。

    老道人屁股稍稍向前挪了挪,道“雍庭一个人离开家乡就是为了多挣钱,可这小子跟着我出来三年多了,我这师傅也没用,没让他赚到什么,刚才我数了数丫头你的赏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十两诶,老头我做十场法事都赚不了这么多,看得老头心里都乐开了花。何况我这多年来一直被人瞧不起的徒儿,一来个稍稍对他好他肯定哭成鼻涕虫啊。我再悄悄告诉你啊,这么多年我们师徒俩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难没渡过老头都没见过雍庭哭过呢,小丫头你这些银子啊,真是雪中送的不是碳,是荣华富贵啊”

    话多的老道人目光盯着单璠丫头,轻语道“这人的第一次啊,来得突然的都是刻骨铭心的。”

    单璠嘻嘻一笑,没成想自己不经意间成了小哥哥心头里的刻骨铭心,她也当然愿意相信,小哥哥哭得太突然,就好比当初自己不识庐山,打死也不进山洞去见单修的最后一面,以致成了人生一大憾事。

    陈雍庭慢慢地吸着面条,像个文弱书生,单璠笑道“小哥哥你吃面条的样子跟我姐姐好像啊”

    陈雍庭慢吞吞的眼神在躲闪着,单璠瞧着怪异,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了”

    却是老道人冷不丁说道“估计这小子有问题要问你,害羞罢了”

    陈雍庭抬眼挤兑出四条抬头纹,望了一眼师傅,旁边单璠的小手搭在他拿筷的右臂上问道“小哥哥你有啥就问,就冲你送我的符纸,咱们之间就言无不尽啊”

    师傅是不敢顶撞的,就算要也不能在单璠面前,陈雍庭闷声吸面条,一句话也不说。

    老道人说道“师傅来猜猜啊,雍庭是不是想问小姑娘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啊”

    “咳”呛到了喉头的陈雍庭咳嗽一阵。

    单璠正大光明地笑着,道“嘿嘿,我是单族人,单名一个璠字,今年十七。”

    陈雍庭悄然点头,他那话多的师傅兴奋道“我就说小姑娘是单族人,你小子还不信,这回该信了不”

    单璠道“老师傅你咋知道的”

    老道人没直接回答,想再一次在单璠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小姑娘口中说的姐姐就是云族族长之女云梦祯,那气虚不足的男子则是当今的而立状元郎谭轩,小姑娘你的身份更是大得不得了啊,单族二公子千金,单老族长的掌上明珠啊”

    瞧着一脸正义却在此刻尽显老神棍模样的老道人,单璠又听道“要说老头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好猜啊,前几日有人找谭公子比试,由你姐姐出面的不是,小姑娘你可不知道,云梦祯的灵力外溢已经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活脱脱地要将单二公子挤下灵力第一的领袖人物啊。”

    听见有人夸姐姐,单璠笑容灿烂,她道“师傅,听你这么一说很有道理诶,但是师傅知不知道我轩哥今日为何连床都下不来了”

    老道人活了好几十岁了,头一回见到说话这么隐晦的小姑娘,但看单璠天真活泼,他思绪一转,道“这谭公子是道上公认的在道力上最有能力追上林门主的大人物,两年前被星冥帝国的公主凌澈给逼得心境受损,道上有传言谭公子自行卸力被高人所救,目前境界只在恒听,哎,要我说不如就让他成个废人得了,倒还能够静下心来在克莫山耕种瓜果,平淡了却此生”

    单璠听着迷糊,老道人解释道“我这么跟你解释啊,谭公子需要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来跟这道心境受损对抗,你明白吗”

    单璠摇摇头。

    老道人继续道“就是分散注意力啊,一身御统道力卸去,成为一个普通人回家耕田去,稍微有点脾气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不会想着再去高攀什么星冥帝国的公主了嘛。”

    “不行啊。”单璠说出了谭轩广为道灵界流传的身世,“轩哥是灵神界的人,将来要是一身残废地回去,会被他父亲瞧不起的。”

    老道人匪夷所思道“道灵界之外真有灵神界”

    单璠点点头,道“不止灵神界,我父亲还说了还有个魄魂界就在我们头上。”

    “神界”

    单璠郑重点头。

    单璠不惊奇这些,只问道“师傅啊,那我轩哥怎么才能治好呢”

    老道人反问道“那凌澈你能绑回来嫁给你谭公子不”

    单璠不屑道“我还绑她呢,我轩哥当着整个道灵界的人追了她两年都不讨好,我见都不想见她呢。”

    老道人畅怀一笑,道“那解药就在谭公子当下了嘛”

    单璠不懂,那老道人继续道“都三十几的人了,不会一挫折就像雍庭这般钻牛角尖儿,师傅打赌谭公子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只是在等他那股子劲儿过去,谭公子不傻。”

    “平时都还挺好的,昨天突然就倒下了”

    “诶谭公子这事儿要是放到我这小年轻徒儿身上来,指不定寻死腻活咧,师傅年岁大,是过来人,挺挺就过去了,不然能够这么轻松地给你俩讲这些”老道人一副望穿的模样,“亦或者身边生个什么大事儿,保管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你信不信”

    单璠没经历过,想象不到这其中的缘由。

    老道人一瞧单璠这丫头听不进去,也不怪她,只是催促着陈雍庭“快些吃,一会儿师傅带你去换一套新衣裳”

    “我不去”

    老道人嘿呀一声,道“好不容易有个单姑娘给了赏钱,咱们捉鬼的也要置一身行头出来,不然走哪儿谁都以为咱俩是要饭的,要说咱们生意不好,其实跟着装还真有天大的关系,你瞧出门化缘的和尚又有哪个穿的邋遢了还有师傅的竹箱坏掉了得再换个新的咧。”

    “我不去”不知因何故钻牛角尖的乖徒儿不被自己说服,老道人干脆从怀里掏出银子来,挑了俩颗成色最闪亮的给徒儿“既然你不要,可不是师傅不想给啊,这些你拿着,就当分账了。”

    “师傅”陈雍庭突然站了起来,一声厉喝吓得老道人打了个激灵。

    到底是拿人手短,老道人来了脾气也不硬气,当着单璠的面怪道“今早师傅是说过不要你讨尚来的辛苦钱,可这些都是你刚给为师的你忘啦,现在想要全拿回去,信不信为师治你个大不敬”

    陈雍庭气势软了下来,将桌上师傅分给自己的银子收下,揣进了胸怀,坐下时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花单姑娘的钱。”。

    老道人碎碎道“正好啊,你好好收起来你的那一份,将来都别花就是了。”

    陈雍庭闷闷不乐,毫无顾忌的单璠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小哥哥不乱花钱是好孩子啦,但不能跟长辈置气,你瞧这一点我可比你做得好,都是哥哥姐姐说什么我照做什么。”

    老道人极是道“你瞧瞧人家单姑娘多懂事儿”

    陈雍庭俩手紧握放在在大腿上,支撑着身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单璠将他弄得越拘谨,他不敢看笑容灿烂的单璠,只能畏畏缩缩地点点头,说一声知道了。

    不再火的老道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瞎子都看得出来徒儿喜欢上了这位单族大小姐,再看着未经人事的单姑娘对自己的徒儿也有一些好感,若这桩喜事要是能成,他就用不着整日过着跟狗抢地盘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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